“朕无颜以对。这么多年来,每每看到英睿,想起他的母妃,想起朕做下的荒唐事,想起朕对你的亏欠,对这孩子的亏欠,朕便坐卧难安。朕的良心有愧,愧对你,愧对英睿,更愧对那个朕爱了一生的女人。”
“这么多年来,你顾念兄弟情分,明知真相,却隐忍不发,将英睿视如己出,疼爱有加,朕心有戚戚焉。若有来生,朕希望再与你做兄弟,朕再不会做出失德之事,再不会伤你的心。”
“遗诏是否公开,英睿是否继承皇位,朕都遂你的意。倘若你执意不肯让英睿继承大统,那便尽你所能护他一世安好。朕为逸王府留下一道免死金牌,倘若日后,朕的皇后或是离辰为难你们,逸王府可凭此免去一死。若是朕的皇后或离辰加害英睿,你务必告知英睿实情,并将朕的遗诏交给他,要离辰让位于英睿。切记切记!兄长高俊”
柳曼槐背完密函,金銮殿内早已是鸦雀无声,只听得众人长短不一的呼愈发重了起来。
皇太后再也站不稳,浑身颤栗着坐了下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先帝曾给逸王留下这样的密函,更想不到先帝早已洞悉一切,知道在他死后,自己定会想方设法拔掉逸王府,除掉欧阳英睿,故而竟决绝地下旨,欧阳英睿只要受到迫害,便可凭遗诏夺回原本属于他的帝位。
欧阳元凯早已走到欧阳元青和欧阳元朗一旁,与他们一起看着欧阳元青手中的密函,此时,兄弟三人脸上都已失去了血色。
这些年来,父皇和皇叔的貌合神离,皇祖母对逸王府的暗中打压,他们岂会不知?可他们想不到的是,原来这其中竟有这样的惊天秘密。
那日欧阳英睿行刺一事,细细想来也是诸多疑点,可是,作为皇子,作为早已与欧阳英睿心生罅隙的皇侄,他们除了沉默还能如何?
可他们想不到,他们的皇祖父不但偏心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早就有所准备,似乎早已料到今日会发生的一切。看来,皇祖父并不信任皇祖母。
朝臣们此时全都乱了。虽然柳曼槐只是背诵了那遗诏和密函的内容,没有再多说什么,可他们一个个都人精似的,又岂会不懂她的意思?她这分明就是在暗讽皇太后和皇上陷害睿王爷,为了皇位想置睿王爷于死地,而她请出这遗诏和密函,目的显然很简单。
偏偏那三位皇子看了遗诏和密函都不吭声,这便向朝臣们传达了一个信息,这东西十之八九是真的。
若是真的,这离国的天下是不是要翻过来?
一时间,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原本安静的群臣开始悄声议论起来。
不少朝臣都是两朝元老,这等皇族秘辛他们当初并非毫无察觉,只是,很多事情没有串在一起想过罢了。
当年,逸王妃产下欧阳英睿,不是没有人怀疑过逸王妃与他人有染,毕竟算算日子,她有孕的时候,逸王爷尚在边关戍边。
可逸王爷一句早产便将一切遮掩了过去,加之逸王妃产下欧阳英睿便撒手人寰,逸王爷对欧阳英睿疼爱有加,谁也没有想到,这孩子真的不是逸王的骨血。
如今想来,这欧阳英睿自出生开始便深得先帝宠爱,且是宠到了天上,远远胜过对欧阳离辰的喜爱,当时很多朝臣都觉得奇怪,如今一想,却是都明白了。
孟良骏与孟锦修低语了几句,突然抬起头打破了沉默,“柳小姐,你今日带着这遗诏和密函前来,难道是帮睿王爷要回属于他的皇位?”
“左相,你放肆!这妖女妖言惑众,拿着些假东西来欺骗众人,你莫非信了不成?”皇太后一拍椅子,怒斥孟良骏。
“皇太后息怒,微臣不过是想知道她的目的,还请皇太后明鉴!”孟良骏伪装惶恐,低头不再说话。在低头的一瞬,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嘲讽。
能看到欧阳皇族内乱,这可是件大好事。虽然他装作惧怕皇太后,不再说话,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孟良骏相信,那些誓死追随逸王和欧阳英睿的人自会出来讨一个公道。
果然,南风玉墨再次跪下,对着欧阳元青伏地三叩首,一鬓白发,满脸苍凉,“太子殿下,微臣斗胆,恳请你告知众人,这遗诏和密函并非伪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