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仅仅是想背靠大树好乘凉?”云皇的脸色和软了不少。
“仅仅如此而已。”柳曼槐点点头,满眼清明。
“你倒通透,可惜,这世上的事情哪有如此简单?”云皇叹了口气,“你和音儿相处了数月,你只把他当仰仗,可在他心里,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琴奴,或者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音儿因为他娘亲的死,三年未曾回过云国,对朕也爱理不踩,朕屡屡前往苏城看他,给他写信,他铁了心不回来。就算朕【纏绵】病榻,差点撒手人寰,他还是不回来。”
“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公开在云国都城出现过,更别说这般在人前亮相,逛街看店。这家客栈多年前朕就告诉了他,就是盼着他能来都城看看朕,以慰朕的思念之苦。但他从不肯来。”
“可如今,就因你一个小小的心愿,他便巴巴地带着你回来了。明知道皇后和州儿正在四处查找他的下落,明知道他们对他已经起了杀心,明知道此时出现在皇城危险重重,明知道朕如今分身无术、不能全力护他周全,他还是带着你来了。”
“抱琴,音儿对你是何种感情,你真的看清了么?还是,你故意视而不见,任由他的情愫这般滋长蔓延?若你们再这样相处数月,他情根深种,你真的能抗拒他的深情?”
说到这里,云皇苦笑了一下,“朕这个儿子,和他娘亲一样,比朕更痴情,朕舍不得他受苦。”
“陛下,是民女糊涂了。”柳曼槐闻言,先是吃惊,后是惭愧。
这云皇果然是个性情中人,即使贵为一国之君,面对她也如此坦诚,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向来清冷,对感情的反应比一般人要木讷很多。加之经历了欧阳元青和欧阳英睿那一连串打击,她的心门早就关上了。
对柳曼槐来说,这一生,她最不想涉足的就是男女之情,不单是不想,确切地说是从骨子里产生了一种抗拒。
她曾想过陪伴欧阳元青一生,即使自己不得不复仇,也要尽力护他安好,可到头来,换来的是一身伤痛,刚刚准备打开的心门随即关上。
她曾因欧阳英睿的霸道、呵护和义无反顾的力挺而感动,即使明知道那不过是演戏,她也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忍不住动了心,甚至引发了自己体内的“情殇”之毒,可到头来,换来的是一箭穿胸,一颗心伤痕累累。
劫后余生的她怎么可能再幻想什么感情?“死后重生”的她除了查明真相,为自己在乎的人讨个公道,便再无所求。
木音,的确是她柳曼槐主动去招惹的,可她从未想过他会对自己动心,这不是她想要的。
“多谢陛下提醒,民女会找个适当的机会向公子言明心迹。民女依附公子,将他视为朋友,请他帮忙在云国开设女衣馆,想的不过是能相互依托,共同盈利。民女绝不会成为公子身边的那个人,更不能成为公子心中的那根刺,这一点,请陛下放心。”
沉默片刻,柳曼槐郑重向云皇表态,“至于公子的安危,陛下不必担心,公子如今再也不是只会隐忍防守的人。与其让皇后和太子躲在暗处,小心防备,不如让他们跳到前台,抓住其弱点,攻其不备。”
“你很聪明!”云皇的眼里又多了几丝赞许,“若你真的对音儿有心,朕其实觉得未尝不可。只可惜你是个心肠很硬的女子,你说不会爱上音儿,或许便真的不会。既然这样,朕希望你记得今夜对朕的承诺,不要让音儿因为你而不可自拔。”
“民女自当谨记!”
“上楼去吧!夜深了,朕也该回宫了!”云皇轻轻挥了挥手。
“陛下,民女斗胆,想为陛下把脉。”柳曼槐却提出一个让他惊讶的请求。
“把脉?!”云皇一挑眉,“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民女略通医术,自然能看出陛下身染毒素。若陛下相信民女,不妨让民女试一试。”柳曼槐不躲不避,迎着云皇的审视,眼里一片清明。
“你这丫头果然大胆,罢了,朕就看看你有何本事。”云皇说着将手伸了过来。
“民女告退!”一盏茶之后,柳曼槐站起身来,福身施礼后退出了房门。身后,云皇看向她的眼神颇具深意。
第二日,木音又带着柳曼槐和阿英上街,深入了解云国都城老百姓的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
当三人中午在一家酒楼坐下,正准备用膳时,洛星州走了进来。
“木音公子,抱琴姑娘,好久不见!”洛星州一身华贵锦服,腰上挂着流光璀璨的上好玉佩,脚蹬缎面长靴,与在苏城的打扮有了几分不同。但他似乎并不想在两人面前表明自己的身份,木音和柳曼槐便也伪装不知。
“云大公子,真是幸会!”木音站起身,抱拳施礼。柳曼槐也福了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