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琞望向飞林,道,“难得到春节了,依她去。”
“圣尊,玉阙宫以前也不这样的……”飞林坚持道。
以前无极圣尊的话在神域就是铁律,这一个祝一夕冒出来,他都多少次朝令夕改了,难不成哪天祝一夕想要天上的星星了,也得去摘下来给她不成。
“现在不是在玉阙宫,偶尔一次无妨。”亓琞道。
飞林忿然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只得应道,“是。”
次日午后,雪初霁,祝一夕几人便一起去了附近的城里采买过年要用的东西,飞林原想着只是买些食材便够了,结果祝一夕春联,烟爆竹,红灯笼……稀奇古怪的东西买了一大堆。
祝一夕几人正在街边等着店家新出锅的炒栗子,突地一人从后面拍了她的肩膀,她扭头一看不由愣了愣,“崔嬷嬷,你怎么在这里?”
这叫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崔嬷嬷。
崔嬷嬷朝着她和边上的西陵晔行了一礼,“在这里的可不止老奴一个。”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
马车里的人撩起帘子,探头冲着她招了招手。
祝一夕一看,连炒栗子也顾不得等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皇后娘娘,你怎么来了?”
“看你这冻得,快上来说话。”皇后说着,伸手便拉上马车。
西陵晔作势要跟着上去,皇后却道,“马车里太挤了,你别上来了。”
西陵晔撩着车帘瞧着里面对着祝一夕嘘寒问暖的母亲,气得牙痒,“母后,你让她上去,让你儿子就在外面吃冷风,我是你捡来的吗?”
“你年纪轻轻的吹点风怎么了,还能把你吹化了?”皇后沉下脸训斥道。
西陵晔重重地放下马车帘子,郁闷地站在马车边上,听着马车里面的两人有说有笑,好不惬意。
皇后取了马车上放着的披风,给祝一夕拢在了身上,“你这丫头,这么大冷天的,穿这么单薄就跑出来,病了怎么办?”
“放心吧,我现在身体好着呢。”祝一夕说着,挽着皇后的手臂,亲呢地靠在她肩膀上,“皇后娘娘,这都过年了,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们这都走了这么久了,几个月才来一封信,宫里春节年年也都那么过,我寻思着上回晔儿来信,说你们要在这里待到明年春天,于是便带了些人赶了过来。”皇后说着,拍了拍她微凉的手,叹道,“你们这在外面不知道还得跑几年,今年正好在西陵附近,我赶来跟你们过个年。”
其实,早在知道祝南接到信,明羽过世了就想来看看的,宫里总有事脱不开身,这一耽误就小半年的功夫了,现下看到她还是这么活蹦乱跳的,她也就安心了。
祝一夕见她面带倦色,掀起车帘冲着飞林几人道,“我先回去了。”
说罢,便吩咐了侍卫赶车走了。
西陵晔也就那么被自己的亲娘扔在了冷风里,只能看着马车驶过长街走远了。
祝一夕带着皇后回了落脚的山庄,带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又是去端火盆,又是倒茶水……
“祝姑娘,你陪娘娘做着便是,这些是老奴来就行了。”崔嬷嬷含笑接了她手中的东西,笑着道。
“谢谢崔嬷嬷。”祝一夕笑了笑,回了内室却见皇后正在为母亲的灵位上香,一时间面上也不禁凝重了几分。
皇后上完香,回头见她站在身后,叹了叹气道,“没想到,我都二十年没见过她了,不想再见到竟是这般情景了。”
祝一夕想到自己也未能与母亲相信,一时间悲从中来,红了眼眶,“我都没来得及叫她一声,她就那么走了……”
皇后走近,心疼抱住她,安抚道,“好孩子,别哭,你的心意,你娘自是知道的。”
祝一夕吸了吸气,忍住心头的思绪,扶了皇后到火盆边坐下,“好了,不说这些了,皇后娘娘你能来看我们,我真是太高兴了。”
皇后说着,转头朝着正沏茶的崔嬷嬷道,“快,把给一夕的东西拿过来。”
崔嬷嬷奉了茶,连忙出去从马车上让侍卫抬来了一大只箱子,一样一样地取了出来,有过年的新衣服,有做好的糕点,还有祝将军托她们带来的,装了满满一箱子。
“快去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祝一夕抱了衣服,跑去了内室换了出来,道,“真漂亮。”
皇后看着出来的娇俏少女,笑着道,“今年长高了不少。”
祝一夕一听,欣喜道,“真的吗,西陵晔那家伙还说我是万年矮冬瓜。”
“太子殿下是男儿,加之他本就比一般人长得挺拔,可祝姑娘是女儿家,自然不能跟太子殿下比的。”崔嬷嬷笑语道。
祝一夕坐下,迫不及待地拆了他们带来的糕点和干果,起身道,“皇后娘娘,我去去就回来。”
说罢,拿了几样跑去了隔壁,送到了无极圣尊房里。
原本还觉得冷静的新年,因着远道而是的西陵晔皇后热闹了不少,大年夜一伙人忙着一起准备了年夜饭,开宴前祝一夕跟西陵晔早早去跟皇后拜了年,领了红包。
开宴之时,祝一夕原本祝一夕是照惯例坐在无极圣尊身边的,皇后却道,“一夕,来坐我这边。”
祝一夕倒也没怎么在意,起身就换到了皇后身边坐着,左手边坐着皇后,右手边自在就成了西陵晔,还正对着无极圣尊的位置。
无极圣尊没出声,面色却是疏冷了几分。
皇后给他们两夹了菜,朝无极圣尊道,“我这次过来,一来是看看两个孩子,二来也是想问清楚,圣尊交由他们办的事,到底还需要多久,两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这婚事还得抓紧时间办。”
“本尊早说过,这桩婚事一定要退的。”无极圣尊冷然道。
这桩婚约越来越像是内中刺,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就让人从头到脚都不自在。
“退婚,为什么?”皇后笑了笑,追问道。
虽然她不想冒犯无极圣尊,可是这桩婚事,她也是决不会让步的。
“一夕是我玉阙宫的弟子,这是玉阙宫的规矩。”无极圣尊面目冷肃地说道。
皇后听罢,搁下手中的筷子,道,“本宫无意要冒犯圣尊,一夕要做你的徒弟,本宫也不反对,但这桩婚事当从晔儿出世,一夕的母亲便许了本宫的,若是她将来得了女儿,自是要嫁到我西陵家的,而且这也是她父亲祝大人的意思,一夕在玉阙宫这几年得圣尊你的照拂,我们自然都是感激的,这桩婚事是我们两家父母订下的,一夕自小长在本宫身边,便是将来成了婚,也定不会委屈她半分,这桩婚事我们这些父母姨母都未有意见,不知圣尊以什么立场来反对?”
这一番话,一时间让席间沉寂了下来,祝一夕看了看无极圣尊,又看了看皇后,面上颇是为难。
姚青黛放下筷子,扫了一眼一桌人,暗自叹了叹气。
得了,这年夜饭怕是没法好好吃了,皇后到底是皇后,说话虽然语气温和,可这意思却着实犀利。
这言下之意,祝一夕虽然在你玉阙宫当了几年弟子,可她是本宫姐妹指婚的,又是本宫从小带到大的,我们这些父母姨母都没反对,你哪来的资格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