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太后!”
太后离开了,各位大臣只等上边的小皇帝和九千岁离开,他们便可以走了。
可是,等了又等,上面那两位好似没有要走的打算。
风挽裳站起身,低着头退到一边,也同所有人一样,等九千岁和小皇帝起驾离开。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射过来,好似很不悦。
他知道,他在不悦她最后还是让醉心坊成为了皇家舞坊。
小皇帝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九千岁,再看向他手里的小雪球,从龙椅上跳下来。
“皇——”
众人欣喜,太监正要喊,可是看到小皇帝走向风挽裳,便失望了。
“风姐……风氏,朕上次从你那里吃到的蜜饯,朕还想吃!”小皇帝站在风挽裳面前,负手,昂头,小霸王似地要求。
风挽裳心头一震。
蜜饯,他去西凉前担心她害喜,特地让沈离醉做给她吃的蜜饯。
可是,她一颗也没吃,没来得及吃,就已经被追杀了。
可以说,那是他对她和孩子尽的最后一份心意,如果不算那个他千里迢迢带回来又毁掉了的手摇鼓的话。
顾玦眼里眯过一丝冷光,徐徐出声,“皇上,臣子们等着散席。”
小皇帝心头一缩,就是能感觉到九千岁不高兴了,差点就想躲到风挽裳身后去。
他还是挺直了背,看向众臣,摆手,“都散了吧。”
众臣们纷纷松口气,行礼告退,“臣等告退。”
顾玦淡淡地看向下面没跟着走的男人,挑眉,“殷老板是等着领赏吗?”
殷慕怀勾唇,“草民想等风老板一块儿走。”其实他只是想留下来看戏而已。
他家二哥不想让这醉心坊成为皇家舞坊,偏偏最后还是这醉心坊夺魁了。这戏怎能不好看。
他知道,有人不让醉心坊成为皇家舞坊的原因是因为不想让醉心坊的老板靠近太后这老妖婆。
明明不想让她入选,又狠不下心来让她失望而回,所以,打算把这个坏人给太后做,谁知道中途来了这么一曲,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风挽裳听到殷慕怀如此说,脸色微怔。
这话听起来是会叫人误会的。
“风老板,你也等着领赏?”
头顶上响起冷冷徐徐的嗓音,她抬头,便对上摄人心魄的凤眸,一身紫金锦袍的他,清华高贵。
一声‘风老板’还是刺了她的心。
她敛眉低头,对他福身,“民妇告退。”
转身,可是,小皇帝却悄悄拉住她,不让她走。
她为难了,不敢去看顾玦的脸色,对小皇帝柔声细语地问,“皇上可是还有事要吩咐民妇?”
小皇帝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但是,就是不肯松手,小小的手第一次这么执拗地抓紧。
小小的脸上好像流露出脆弱,风挽裳心疼,可眼下哪里能逗留。
“皇……”她正要开口劝他松手,却看到他的眼睛虚弱地一眨一眨地,她拧眉,伸手去探他的额……
“放肆!”旁边的太监呵斥,就要上前阻止。
“嗯?”徐徐的单音响起,俊美的脸微微往旁偏了些许,那个太监便不敢再上前一步。
风挽裳已成功抚上小皇帝的额头,很烫。
她本能地求助顾玦,“皇上病了,身子烫得厉害。”
顾玦看也没看一眼,目光扫向刚才呵斥的太监,“等着本督动手?”
“是是是,奴才马上带皇上回寝宫,让太医医治。”那太监忙不迭地退到小皇帝身边。
可是,小皇帝怎么也不愿意松手,一直紧抓着风挽裳的衣裙不放,脸上流露着叫人心疼的脆弱。
“皇上,你先回寝宫去让太医给你好好看看,病好了身子才舒服。”风挽裳弯下腰,温柔地安抚他。
小皇帝还是摇头,“你陪朕!”
“皇上,这……”风挽裳抬头,看向上头的男人。
他慢条斯理地拾级而下,身后跟着万千绝。
就在只剩两级的距离时,他忽然抽出万千绝的佩刀,眼也不眨地一挥。
“嘶——”
裂帛声清脆地响起。
咻的一声,佩刀回鞘。
风挽裳和小皇帝都吓傻了,一大一小,脸色刷白。
小皇帝手里还拿着她的那半截袖子,小脸一点点露出惊恐,小身子也开始发抖,然后,两眼泪汪汪。
在懦弱的眼泪滚出来以前,他丢开手上的袖子,吓得拔腿就跑,跑得太急,到最后一个台阶时,还狠狠摔了一跤,没等身后的太监扶他站起,他已经爬起来,顾不得疼痛地跑了,好似身后有龙蛇猛兽。
风挽裳不敢置信,缓缓扭头看向顾玦,他的神情依然很平静,仿佛刚才那个挥刀砍袖的人不是他,好像也没看到小皇帝吓成什么样了。
小皇帝这次是真的生病了啊,那么小,那么无助,那么脆弱,拉住她也只是想要一点点温暖的关心而已。
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她再次漠然福身,“民妇告退。”
然后,转身,离开。
而今的她和他身份就像是云和泥,没有那个立场去埋怨他了。
“风老板,你若是不想那么快走也是可以的,殷某一个人走就好了。”大饱眼福的殷慕怀笑眯眯地说。
“殷老板若想留下也无妨的,我一个人走也可。”风挽裳淡淡地颔首,继续往外走去,没有回头,也不敢有半点回头,怕看到他眼中的凉薄。
殷慕怀微微挑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某个脸色已然阴沉的男人,像踩着飘云般地追上去,“难得有如此护的机会,殷某又怎会不珍惜呢,风老板,请。”
直到两道身影已彻底消失在视线,有人的目光却迟迟未收回。
“督主?”万千绝不由得出声提醒。
顾玦冷扫就他一眼,转身,从后殿离开。
一回到司礼监,万千绝怀里就塞来一团雪白,然后,他怔怔地看着主子一路宽衣解带走进后边的寝院。
一开始还不明白主子为何如此着急脱衣,直到脑子里闪过一个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画面。
有个女人穿了一身金丝绣面的衣裙,然后满身瘙痒,自那之后,督主的衣裳里凡是带有金线的全都烧了个一干二净,此后,他的衣裳里也没再出现过任何一件有金丝的。
可,这衣裳,今日不是督主自个要穿的吗?而且,只是紫金色,又没带金丝。
唉!
反正督主的心思他永远猜不透。
※
“老李,在这停一下吧。”
朴素的马车里传出柔柔淡淡的嗓音。
马车靠边停下,风挽裳撩起车帘下了马车,莲蓬也紧跟着下车。
“老李,你先送她们回去吧,我买些东西,待会自个回去。”风挽裳淡淡地对车夫交代。
马车里的舞伶个个探出脑袋,“夫人,您要当心些啊。”
这位夫人是真心待她们好,没有半点架子,不然此时她们也不能与她同坐在马车上。
她们可是真心关心她的,也是全心全意地效忠她。
因为,当初醉心坊成立时,她就说了一句话‘我心待你,你心待我’,所以,醉心坊能成为而今的皇家舞坊并不是只靠运气和实力,还靠大家一条心。
“嗯。回去吧,今儿是乞巧节,你们玩得开心些。”风挽裳回头,对她们淡淡一笑,转身走向对面那家木匠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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