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乱地转身回屋,不敢看那双平静干净的眼睛,怕在里面看到那个令人唾弃的自己,更怕看到他可怜她。
沈离醉摇头轻叹,下了一半的楼梯又走上去,走回到房门外,对里边靠着房门的身影道,“我就住楼下,在你养好病之前,一直住在那里。”
闻言,子冉眼前一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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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又叫她的心,沉入谷底。
“还有一年,我与他的约定只剩一年……”
然后,门外安静了。
她以为他走了,蹲在地上,靠在门板上,黯然神伤。
他终究是要走的,从一开始就知晓的事。
“来年的今日,我希望你还在。”
又听到他的声音,子冉立即站起来,拉开门,“你真的希望我在吗?不怕我把你气死?”
沈离醉看着这张恢复明媚的脸,轻笑,“早不知被你气死多少回了,也不差了。”
“那你是真的希望我在吗?”子冉笑问。
“那是自然,总不能到最后还是白费功夫。”沈离醉顺着她的话开玩笑。
子冉只觉得心在下沉,脸上依旧扬着逞强的笑,“好吧,反正我也当了那么多年的白老鼠,也不差这一年了。”
沈离醉意外地看向她,“你意思是,接下来会乖乖听话?好好配合?”
明日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
“反正也被囚禁了,不配合行吗?”子冉撅了撅嘴。
“表现好的话,我会争取让你出笼子的。”沈离醉揶揄道。
“好啊,真当我是白老鼠了!”子冉说着,上前打他。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沈离醉连忙躲她的拳头。
“不算!忘掉!你给我忘掉!”
夜深人静,缀锦楼的走廊外响起追逐的声音,娇脆的女声和清朗的男声响彻幽府。
※
接下来,子冉真的有乖乖听话,没有出缀锦楼半步,尽管每日都闷得要死,但好在这缀锦楼后边还有一片清幽雅致的竹林可以玩。
而风挽裳也牢记着顾玦的话,没有主动靠近缀锦楼半步,每日除了采悠阁,或者必要留在府里处理事情外,她一般都去醉心坊。
而他,白日,在宫里忙着,夜里,回到采悠阁。
真的每夜都住在采悠阁,每夜都拥着她,却没再像以往那般与她炽热燃烧,只是抱着她睡,日复一日。
她总觉得他心事重重,有好几次又都是欲言又止,甚至,她觉得,他抱着她,心却不在她身上。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
风挽裳坐在湖心亭里,看着这个月的月银发放账簿,以及最近府里人的近况记录。
“霍总管,厨房的王大娘前几日扭伤了手,大意不得,一定要让大夫好好瞧瞧,拨二两银子给她,让她先歇着养伤,何时伤好了再做事,下个月月银照发。”
湖心亭里,春风阵阵,可这细细柔柔的嗓音比这春风更暖,更怡心。
霍靖心里又是一阵感动,“那奴才就代王大娘多谢夫人了。”
“应该的,都是一家人,府里也不差这个钱,而且,舞坊也经营起来了。”风挽裳抬头,淡淡地笑道。
霍靖知晓,她总是说‘一家人’是时时刻刻都在暗示大家,同心协力保护好自己,也是保护好大家。
自打府里人真心接纳她后,她也真的把幽府当成家在打理,上上下下都打理得很妥当,甚至,连他这个总管都开始有些依赖她了,以前有事只能硬着头皮肌想法子,而今有个人可以请示,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真的好太多了。
而且,这夫人不止将偌大的幽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就连新开张的舞坊也让她经营得有声有色,不过短短一个月,就已经名动天都。
虽说,私下里,府里也有人替自个的主子爷担心,恐她在外边‘沾惹草’,毕竟,在他们眼里,他们的主子爷‘无法人道’。
但他相信,她是个有分寸的人,不然,爷也不会对她那么放心。
譬如,在醉心坊营业时,她能不出现在前台就不出现,就算离开,也是从后门乘轿子离开的。
若是爷回府里用完膳,她会在日暮之前,就顺道去买了菜回来做饭给爷吃。
明明有上千奴仆可供她使唤,可她一定要亲手做,大伙儿看久了,也终于明白,这
是夫人宠爷的方式呢。
爷虽然什么都不表露,但他们就是知道爷享受得紧,若是不享受,也不会让夫人辛苦忙活。
以前,爷是一回府就前呼后拥,大伙儿忙前忙后地伺候着。
而今,爷一回府就一个人往采悠阁,大伙儿是角落里扎堆,看戏了。
只是,这样的小两口生活,好似在多了一个人住进来后,变了味了,虽然还是和以前没多大区别,可他们看着就是没有那种……恩爱的感觉了。
不由得,霍靖有些担心地看向眼前这个低头翻阅账簿的女子。
她真的很美,认真的样子,安静的样子,恬淡的样子,就连说话,都洋溢着一种独特的美,这种美,只怕是别人无法诠释得出来的。
只是,倘若有朝一日她知晓了真相,会如何?
总觉得,她和爷之间有一场狂风暴雨正在酝酿中,随时都会爆发。
安静的湖心亭里,只有拨算盘的声音清脆地响起,每一下都精准有力。
所以说,当初那萧老夫人嫌弃她的出身是萧家的损失,这女子看似柔弱无骨,却懂得经商、算账。
不也全是萧璟棠的功劳,若换做一个脑子不好使,不懂得用功上进的,请再多的夫子也没用。
“好了,这是这个月的后半个月府里的开支预算,若还不够记得来跟我说。这只是预算,不是一定只能这个数字。”风挽裳提笔在账本上写下最后的预算结果,合上,交给霍靖。
霍靖毫无疑问地点头应是,恭敬地接过,他绝对相信夫人不会苛待下人的,就算以前她刚入府时被那般苛待过,真的做了当家主母、手中掌握大权后,她也没计较,甚至,可能都忘了那事了。
“夫人,再过十日就是您……”
“原来你在这里啊。”
一道清脆的嗓音打断霍靖的话,他大感不妙,赫然回头看去,果然是她!
风挽裳抬头看向湖心亭外走来的女子,正是住在府里,却一直未曾再见过的子冉。
她一袭水色轻便衣裙,脚下穿着鞋靴,裙子齐膝,腰束丝绦,手绑护腕,上身还穿了件丝薄的小背子,整个打扮,看起来很具生命力,明媚耀眼。
顾玦不让她去缀锦楼,那这子冉自个找上门来了,她总不能避而不见。
于是,对她微微颔首,淡淡莞尔,并未起身迎接。
因为,于礼,她是幽府的女主人,不用这样做。
论私交的热情?她们也算不上交好,无需热情起身相迎。
子冉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甚至可能连这点都没留意到,径自坐在她对面,自个倒茶喝。
见她一口气喝完一杯茶,风挽裳莞尔一笑,拿起茶壶为她添上。
子冉又喝了一大口,然后看向她面前的纸笔,和基本账簿,皱眉,“你这大半个月都没来瞧过我,是在忙这些?”
瞧……她?
风挽裳微微蹙眉,莫非她不晓得,顾玦不让她进入缀锦楼?
而且,说得好像,她很应该去缀锦楼看她似的。
虽然,作为女主人,她的确应该去看望她这个‘客人’的,可,听她的语气,好似不是那么一回事,就好似,她们关系很好,她理所应当去看她的样子。
“嗯,近来繁忙,还请姑娘多多包涵。”她淡淡地解释过去。
“连说话都这么端庄,叫我子冉吧。”子冉不拘小节地摆手道。
风挽裳完全搞不懂她坐在这里的意思,而且,听她刚才那句话,好似已经找她很久了?
看着桌子上的账簿和笔墨纸砚,也不方便交谈,她对对面的女子抱歉地道,“子冉姑娘,请容我先同总管把事情交代清楚。”
子冉皱了皱眉,因为她还是喊‘子冉姑娘’,但还是随意地摆摆手。
风挽裳起身,让一旁的皎月把桌上的笔墨收拾好,她拿起余下的几本账簿走到一边,细细交代霍靖。
就在这时,一个婢女端着漆盘缓缓走进亭子——---题外话---
谁说我断更了,昨天虽然只更了三千,但好歹也是
更了好咩!嗯,昨儿去摆碗了,那叫一个凄凉,就差一个二胡﹁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