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挽裳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轻叹了声,道,“启禀爷,妾身方才看了下后院,有看到一座废屋,想请得您的同意,让妾身住进去。”
“住什么废屋,别净拿这些破事来烦爷!”
“……是,妾身知道了,妾身告退。”风挽裳失望地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吱吱吱……”的声音,好似——
“小雪球?”她停下脚步,回头就看到小雪球被卡在门缝里,很努力地想要爬出来,可门卡得它紧紧的,它又一个劲的挪动,再这样下去,必定受伤不可。
“千绝大人,你看……”她请示万千绝的同意。
万千绝却是抬头直视前方,表明看不见。
她明白他的意思了,上前蹲下身,对小雪球轻轻嘘了声。
小雪球看着她,也安静了下来。
她轻轻的,轻轻的,一点一点推开门,推到足够让小雪球出来。
就在她伸手抱起小雪球的时候,倏然一阵冷风袭来,将门扉彻底吹开。
风挽裳吓得恍如被定住,等着里面传来不悦的呵斥。
可等了又等,却半点声音都没有。
她赶紧放下小雪球,踏进去帮他把门关好。
然而,这一抬头,她就被里面的画面怔住了。
他就那般侧身躺在床上,不止连鞋,连沾了寒气的大氅都没脱,被子也没盖,就那般背对着门口,以卷缩的姿势躺在床上。
她的大脑在催她快点关上房门,然后转身离开,可是她的手脚已然不听使唤。
她回头看向万千绝,“他这样子会受寒吧。”
万千绝冷冷扫了她一眼,“那就请夫人进去替督主盖一下被子。”
风挽裳想想也对,替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男人盖一下被子,是很应该的事。
想着,她走进屋里,小雪球溜溜地跟在身后。
她站在床前,由于看不到他的脸,不知他是否醒着,又担心自己直接上去帮他盖被子,他一个不悦,又将她摔开。
“爷?”她试着喊了声。
良久,没有回应。
她轻叹,还是决定直接上前帮他盖被子。
然而,就在她的手要伸向床里边拉被子时,他倏然出声,“说!”
冷冷的两个字,吓得她立即缩回手。
“天冷,您该盖张被子,暖和些。”她淡淡地道。
“盖好就滚!”他说,声音明显虚弱。
风挽裳秀眉微微皱了皱,再度上前,但是这一次,替他拉上被子的时候,她悄悄看向他的脸。
他的脸好苍白,额上还透着汗珠,唇色也在泛白。
他根本就是病了!
不知为何,她的心细细地揪了一下,手,再一次不经大脑地探向他的额头。
好烫!
是受了风寒!
可是受了风寒的人却这样子放着不管不顾,他当自己是铁身子吗?
风挽裳转身走出去。
顾玦听见脚步声离开,凤眸吃力地睁了睁又阖上。
门外,风挽裳交代万千绝,“爷受寒了,你快去请大夫。”
万千绝手里变出一包药,递给她,“昨夜就病了,硬撑着上完朝,处理完事情,不肯喝药。”
昨夜就病了?
怎么可能?
昨夜她和他分开的时候,他明明还好好的?
莫非是昨夜她走后,太后责罚了他?
毕竟,他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但太后要惩罚他的话,他也没得反抗,因为,不能反抗。
她又回头看了眼屋里卷缩在床上的背影,接过万千绝手上的药,“我去煎药,你看着他。”
万千绝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错愕。
很快,风挽裳煎好了药回来,看到床上的男子还是维持着一样的姿势,清淡的眸子有些责怪地看了眼万千绝,端着热乎乎的药快步进屋。
万千绝微微扬眉,督主一个人的时候最不爱人近身,不然她以为他为何随身带一包药?
将药放在桌上,风挽裳走上前轻拍他的肩膀,“爷,药煎好了。”
“……”
“爷?”她继续喊。
“……”还是没声音。
风挽裳担心他昏过去了,用力地将他的身子扳过来。
顾玦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看到一张清雅的脸在眼前晃动。
他蹙了蹙眉,抬手揉额,略显吃力地坐起来。
风挽裳赶紧将煎好的药端过去给他,“爷,这是刚煎好的药。”
“拿去倒……”顾玦的目光扫到她已经不包扎了的右手似是又添新痕,语气缓了些,“放着。”
风挽裳顿时无语。
“生病了就该喝药,自己的身子不照顾好还指望谁来照顾?”一向恬淡的脸露出坚决,把药给他。
他凤眸轻掀,连勾唇都显吃力,“指望你
,如何?”
风挽裳微愕。
他是病糊涂了吗?
“你要真不喝,也没人强迫得了你,是妾身僭越了。”说完,她低头,转身把药端出去倒掉。
“拿过来。”
才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无力的声音。
她顿了下,并不知道自己的唇角欣然地上扬,转身把药端回去给他。
这一次,他接过,目光净是盯着她瞧,一瞬不瞬,慢慢昂首喝药。
风挽裳暗自松了口气,就在她以为马上就可以离开了的时候,倏然,啪啦一声——
他手里的碗应声落地,药洒在地上。
本能地,她吓得大退一步。
抬头看去,就见他的手紧抓着床沿,另一手在胸口又抓又捶,脸上青白交错,额上的汗珠越发密集了,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你怎么了?”她毫不犹豫地上前扶他,抓住他在胸口不停自虐的手。
一股清香似是驱散了那股恐惧,顾玦抓紧伸过来的这只手,像是抓住了浮木,用尽力气地去抓住它。
那股劲力简直是要捏碎她的手,风挽裳痛得皱眉,还好抓的是左手,不然右手指定又伤了。
“爷,您快松手,夫人的手要断了。”听到声音赶进来的万千绝,忙出声道。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那股手劲消失。
混沌的凤眸渐渐变得清明,看着蹲在身前的女子。她因为吃疼,把下唇咬出了深深的齿痕,秀眉还在紧皱着,脸上苍白才慢慢退去。
风挽裳对上他审视的眼,连忙低头退开,“爷,您该告诉妾身,您害怕喝药的。”
“你说谁害怕喝药?”声音不悦。
“……妾身说错了,爷的身子不适合喝药应该明说。”她换了较委婉的说法。
“生病了就该喝药,自己的身子不照顾好还指望谁来照顾,不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