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桔运回来的时候,何湘芸在那儿负责摆弄。几十年来她生活在这栋房子里,每一个角落能摆得下什么东西,没人会比她清楚。
原卿主动上来帮忙,拨弄枝叶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满树的金桔缺了个口,只有些许桔子梗皮带在枝桠上,着实影响了整颗树的美观。
不由就出声念叨,说现在的摊贩怎么会这样不道德,缺口的桔子树都敢卖出来。这话正好让纪唯宁听到了,灰溜溜的直接窝到客厅边沙发去,默语不发。
何湘芸也在那左看右看,好似对这样的桔树不是太满意。正巧,徐暮川在身边经过,她忍不住出声问:“暮川,你买这桔树都不好好看的?这怕是哪个淘气孩子偷吃过的吧?这缺口的树,还怎么图吉利?”
这些琐事,徐暮川一向都不参与。只不过这时候,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儿尴尬的面色,他冷不丁就道了句:“那是你未出世的孙儿吃的,不关别人事。”
何湘芸和原卿听了,好一阵反应不过来,待感觉到客厅的纪唯宁,已把整颗头都埋进沙发抱枕堆里的时候,顿时不知该气该笑。
老爷子让徐炜清扶着过来,绕着那桔树看了两圈,一脸正色的点头:“我这重孙儿灵动着呢,这么小就知道出来跟大家一起热闹。”
这话一出,却是让沙发上的纪唯宁,笑的不行。
何湘芸也是笑叹,说爸你也太夸张了,宝贝儿在宁宁肚子里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孕妇择味贪吃都是很正常的现象。
但老爷子表示很不服气,据理力争。
于是,徐家的客厅,关于重孙儿这个话题,就是被这颗金桔树儿,引发着延伸讨论到他各种出生后的样貌,脾性,甚至是名字。
他们讨论的不亦乐乎,作为当事人的那对夫妇,则是坐在沙发上,悄声咬语。
纪唯宁又是糗又是笑,问徐暮川为什么早知道她偷吃了那桔子,还故作不吭声。徐暮川说,大街上的揭穿你,怕你更难为情。
——
晚上六点,徐家丰盛的年夜饭准时开席,而晃荡在外的那对兄妹,也是很准时的回到了老宅。
饭桌上,有着善谈的原卿和徐暮思,可谓是笑谈声没断过。徐炜清更是主动开了自己带来的酒,跟年轻人喝了起来。
顾着老爷子在,徐暮川也奉陪着,来往碰杯间,总会跟徐暮云说到一些男人间的话谈。
所以,总得来说,这桌上的气氛,是和乐融融的。
唯独纪唯宁,话比从前少了许多,胃口也不是甚好,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那些桔子的缘故。因为一时间吃的太多,此刻牙酸的紧,一张口碰上空气中的冷风,就会发疼。
她向徐暮川叫苦,徐暮川只侧头盯了盯她,说她活该。可是说归说,手中又是体贴的为她盛了碗汤,吹到适温时才放到她面前。
浓浓的香汤,不冷不热,喝进口中,不会对牙齿有任何的刺激作用,却又能很好的缓和胃中过度的泛酸感。
老爷子坐在首位,吃的不太多,话也插的少,但浑黄精眸中,却是满满欣慰和喜悦。奋斗一辈子,强势一辈子,到头来,他稀罕的,也不过就是这种天伦之乐,简单又难得的幸福。
他庆幸自己没有过于执迷不悟,没有顽固不灵到令人生厌的地步。活到一大把岁数也才是彻底明白,你放下一些执念,往往会从里面得到更多意想不到的回馈。
饭吃到尾端的时候,窗外是铺天洒地的烟火,成成树的装饰着整个北郊的天空。这让纪唯宁忍不住想要出去观看,出去欢乐。
徐暮川纵容着自己女人的所有行为,她耐不住性子直接从餐桌上奔了出去,他则转身拾了她的大衣围巾,紧步跟了出去。
满院的路灯,满空的烟火,庭外亮如白昼,烟火腾飞散爆的每个瞬间,整个世界也跟着被一次次点亮成五彩缤纷,也照亮了徐家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