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她终于想起来,主动给他打电话。结果,却不过是因为他的秘书找上她的缘故,所以,如果不是林琪说联系不上他,那她是不是就永远想不起他来?
哪怕他在走之前说过,会来接她的父亲回国,她也只会在面对面的时候说上一句,麻烦了,辛苦了,谢谢之类的客气话。
可是,即便她如今对他这样,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那些积在心底,因为她而起的闷气,好像永远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口发泄出来。
——
挂了江承郗的电话,纪唯宁依旧坐在诊室的椅子上,发呆。
她在考虑,要不要去一趟徐家。今天早上走之前,徐暮川特意交待,让她过去看一下何湘芸的病。
说实话,就她目前这样的状态,有点不太适合面对徐家人。可是,徐暮川现在已是千头万绪,如果因为家里的事情,再让他费心,好像又是不应该。
早上,他在门口玄关处,说的最后那几句话,频频在她脑中闪过。
他说,他对自己的感情,与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他始终都如此坚定。而她,只不过是因为一件还未完全了解清楚的事,就产生了对他抵触的心理。
纪唯宁当然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可能会觉得,她对他的感情,其实也不过如此。可是,谁又能理解她的这种纠结矛盾以及内心的惶恐?
他说,严格说起来,父亲也是受害者。
而她在徐家二楼,隔着虚掩的房门,也听到何湘芸说,把纪中棠定义为是闹成徐家四分五裂的源头,有些不太公平。
这么说的意思是,其实父亲所做的事,也没有那么坏是不是?跟叶父做的那些,会不会有本质的区别?
纪唯宁心里不由的产生一些希冀。
头愈发的疼,纪唯宁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想下去了,越想,越是糟心。
后来,她回了科室,换下了白大褂,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到底还是打了车往着城北徐家的方向过去。
抛开一切恩怨是非,单就对徐暮川这么一个人,纪唯宁也没办法做到置他的交待于不顾。经过这么一次事件之后,何湘芸明显的想要改变,想要跟徐暮川修缮关系。
不然,昨晚上在徐家,她也不会留她下来吃晚饭。最后发生那样的事情,晚饭没吃成,是大家都没有预想到的。
出租车在徐家门前停下的时候,纪唯宁隔着偌大的前庭,看见好多个工人朝着门外的一辆大货车上,一件件的往上搬着东西。
许是因为阵势有些大,出租车司机也注意到了,在纪唯宁付车资的空挡,禁不住感叹:“有钱人家就是奢侈,这么好的家具,说不要就不要。”
纪唯宁微地扯唇,对出租车司机的话没有去应和,她推开车门,往前走着。而后,看见那些工人将整套整套的卧室家私搬进大货车后,紧接着,又从里面挪着一件件康复器材出来。
也是到现在才看明白,原来被搬出来的东西,都是之前叶婧用过的。徐家这会儿的举动,大概是彻底清除叶婧住过之后,遗留下来的所有痕迹。
如此的态度,明显的不能再明显,叶婧之于徐家,会是一个永久的过去式。
叶婧在这座房子里也住了好几个月,而她本人也过的精致,哪怕是坐在轮椅上,也从来不在形象上邋遢了自己。所以,她的私人物品必然是很多的。
这些大件的东西,叶婧拿回去也没什么用,徐家可以帮着处理。但是,属于她的那些私人物品,却是要叶婧亲自处理才妥当的。
所以,哪怕是徐家再如何不待见叶婧,她还是要回来这里一趟,处理她的东西。纪唯宁不知道,叶婧会不会刚好就在里面,她往前行走的脚步下意识的微顿。
可也只是一会儿,她又打消了心底的顾虑。
即便叶婧真的在里面,她收拾她的东西,她做她的事情,只要她不惹她,她可以无视这个女人的存在。
纪唯宁如此想着,便重新踏了步,正想要迈着主屋门前的几层缓步阶梯而上,忽来一道小孩的身影从屋里面冲出来,力度之大,几乎撞了纪唯宁几个趔趄。
她定了定脚步,用手撑着墙壁,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而后看向那个小孩,有些错愕的发现,竟是叶婧的儿子,叶子然。
他整个人有些躁动,在撞到纪唯宁的原地跳个不停,小小的脸蛋上,又如那天在宴会厅所见到的那般,布满焦虑。
纪唯宁刚想要俯身,试图接近这个孩子,里面便忽然传来佣人的一声惊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