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那人之前不止只一次告诉我,把我留在沈卿来身边是出于我的安全考虑。我若是再出事,他一定会分心。我虽然一直弄不清他究竟在做什么事,但我无法任性地让他再去“分心”。
沈卿来的大掌缓缓地抚过我的脸,几分无奈,几分心疼,更有几分乞怜,
“我保证不再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就是了。你安静地待在我身边,我们先像朋友那样相处,好不好?”
我微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手机适时地响起。
沈卿来退开一点,我从小包里翻出手机。是条短信,简简单单几句话,不给人商量的余地。
——明天我们见一面吧,具体地点我再通知你。希望你不要告诉沈卿来。
我嘴角一撇,二话不说就将手机屏幕递到沈卿来眼前。
他只用一秒钟就看完了,
“是书凝。”
我耸耸肩,将手机收回包里。
“她只是‘希望’我不要告诉你,而我并不打算满足她的希望。”
沈卿来先是一愣,而后笑了,竟是少见的灿烂,
“你愿意让我知道,这局面很好。”
我心有感慨,点点头,
“不管怎样,谢谢你。”
他学着我之前的样子耸耸肩,
“这就不用了。”
*
简离傍晚发了短信过来。
——还在u市吗?出院没有?身体状况有没有异常?方不方便给你电话?
我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想了想,给他回了短信。
——你和顾书凝是在t市孤儿院被收养的吧?你们怎么会在那里遇到?为什么会成为兄妹?
短信回得急冲冲的。
——你找人查过我们?
我回复。
——比起你隐匿在我身边五年,我找人查查你也不过份吧。
他不敢贸然,再问,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我拒绝——
不是太方便,我担心隔墙有耳。
隔了十分钟之久,简离一篇长长的短信才再次发了过来——
你已经知道我们三个人童年的那段纠葛了吧?
书凝她是比我先到t市孤儿院的。她掉进河里那天,一路被水冲得很远,是被几个路过青溪邻镇的年青人无意间发现给救起来的。他们给她简单的施救,可是她脉搏微弱,怎么叫也叫不醒。几个年轻人不敢耽搁,急忙把她送到了镇医院。抢救过后她醒来,却一直呆呆的,谁跟她说话她都没反应,更别说从她嘴里问出什么话来。几个年轻人没办法,又将她送到当地的公安机关,公安机关在附近几个乡镇都贴出了她的照片启示,却一直没人认领,只有将她送到省会t市的孤儿院。
我们的外公去世后,我也被送到了t市孤儿院。在那里,我一眼就认出了书凝。她那时候才四岁多一点,可是她居然还记得我,一看见我就冲过来抱着我大哭了起来。连孤儿院的院长也觉得诧异,她们之前都以为书凝是得了自闭症的孩子。我见到她就不得得想起你,我那时候以为你已经不在了,所以对她格外疼爱,加之她又特别依赖我,所以我们就自然而然以兄妹相称起来。
几年以后,一对美国夫妇到t市孤儿院来,声称想收养一个乖巧漂亮的女孩子。孤儿院向他们推荐了书凝,他们见了就十分喜欢,尤其是那个男人——也就是我和书凝现在的父亲。书凝对于被领养没有什么意见,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把我和她分开。我的养父养母没有考虑多久就决定连我也一起收养。就这样,我们跟着他们去了美国。因为考虑到我们是中国孩子,所以他们还是给了我们新的中文名字,就是顾书饶和顾书凝。而在此前,我和书凝一直以“哥哥”和“妹妹”称呼对方,孤儿院里的大人和小孩们见我们感情好,就也用这两个代号称呼我们。
小慈,虽然顾书饶这个名字跟了我将近20年,可是我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名字叫“简离”,从没忘记自己的亲妹妹叫“简慈”。尽管青溪的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你的遗体。我心里因此隐隐埋着一股希望,一埋就是十几年,我期待你还活着,这种期待到后来成了一种信念——我相信你是活着的。我在美国慢慢长大,读书,接管家族生意,我尽可能变得优秀和强大,直到有了足够的能力才开始回头查我们小时候的那桩事。我第一个查到的就是当年出现在青溪镇的那个女人——书凝的亲生母亲,清水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