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沈临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的手机闹钟向来设在早上六点响,但我醒来时发现已近七点,两分钟后,手机闹铃才姗姗响起。我伸手一摸,被子下原本赤.裸的身体妥贴地套着睡衣——同样是沈临风的手笔。
我侧了个身对着空荡荡的枕畔,鼻尖似乎还嗅得到他的气息,那样好闻,丝丝入肺;我心里,也一丝一丝往外冒着甜意。
床头的电话陡然响起,我一惊,迅速地撑起身子去接,随即浑身酸疼得“嘶”的一声惨叫——那厮昨晚上收妖收得太投入、太持久,没给我整得神形俱灭已算他大发慈悲了。
沈卿来打来的电话。声音十分清醒,显然醒过来不是一会儿了。
“昨晚睡得好么?溲”
虽然事实上我并没有什么可称之为对不起他的地方,但我仍觉得自己有些气虚。舌尖颤了一下,
“还、还行吧。”
沈卿来未觉有他,继续温柔恧,
“是还要多睡一会儿还是出去挑些吃的带上飞机?”
经刚刚接电话那猛然一挣,我确定这会儿即便是站起来也断然是副身残志竖的模样,于是回绝,
“我还想再睡会儿,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
沈卿来在电话那头默了默,
“那你再睡会儿吧,我让人出去给你买些零食,到时间了我再来叫你。”
我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推断他那通短暂的沉默,仍是认为我因顾书凝而一夜不能好眠才导致“还要多睡一会儿”。
简离的电话在沈卿来之后。我看了手机屏幕许久,沉了口气,接通。
他在那端,沉厚的声音里有淡淡的愉悦,
“慈儿,醒了吗?”
我仍是忍不住想奚落他,直言:
“说老实话,我还不习惯你这样叫我。还有,就算我没醒也被你一通电话吵醒了。”
简离沉默了一会儿,
“你小时候我就是这样叫你的。只是你不记得了。”
他这样说,我又有些于心不忍。若无其事问:
“找我有什么事啊?”
简离道:
“阳光书院,已经焕然一新了。”
我心里噔噔直跳,
“你、你什么意思?”
“我们的祖屋,阳光书院,你不是一直在攒钱修复那里么?”
“你怎么会知道?”
“呵……”简离笑得有些自嘲,“我是你哥哥,我五年前就找到你了。虽然我在此期间没在你面前露脸,可是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
“你、你……”我掐着手机的手指捏得我自己都生疼,“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呢?我是该感激你还是该气你?你这就等于变向监视啊?”
“我有我的苦衷,不求你理解,只求你不要扭曲。”简离说:“阳光书院是我们的祖业,不光是你一个人想修复它。哥哥有这个能力,和你一起完成。你不拒绝的是不是?”
“我拒绝还有用吗?”我没好气的:“难道我还能拆了它不成?”
简离在那头低低的笑了起来。
*
事实上一夜不能好眠的是沈卿来自己。
坐上酒店送我们去机场的高级商务车。后座上,我身边,他轻轻握住我的手,眼睛瞟向车窗外。迎着光,那俊美的侧脸上,眼圈下青灰一片。
他的心事很重。
比起之前我与他在美国相处的那段日子,回国后的他即便在我面前表现得云淡风清,却还是有偶尔掩藏不住的思绪从眼底流泄——而我迟迟不肯正面答应嫁给他,只怕只是他千思万绪中的一条。
失了忆的他,看来并不比没失忆的他轻松。我不知他日渐沉重的心思到底是因为他始终回想不起什么,还是他已经想起了太多。
一路无言到了机场。
沈临风,顾书凝,沈惜晴,以顾书饶身份出席的简离,早已候在贵宾休息室里。
一夜不能好眠的除了沈卿来之外,看来还有顾书凝。
在神清气爽的沈临风身边,她的脸色与唇色都显得过于苍白。她胳膊挽在沈临风臂弯里,一双眼睛却隐忍地、不歇气地在我和沈卿来之间游离。与顾书凝比起来,沈临风要淡然得多,眼神划过我时风过无痕,连个微小的涟漪都没有,我实在是难以将现在的他与昨晚我床上那个登峰造极的仙人相提并论,我甚至要忍不住为他拍手叫好了。
“昨晚睡得好吗?”
他忽然漫不经心地一问,我心惊肉跳。真是不适合作贼啊,我心虚成这样。
沈卿来淡笑一声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