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生一左一右从我身旁飞过,目的地自是不远处的好看男人。其中一个,声音愉悦,兴奋难掩:
“看!就是他!上次他来的时候我就远远地看了一眼!今天我要看个够!”
我手比心快,那女生“哇”的一声被我揪住了胳膊。
所幸路人的目光皆在沈卿来处,只有女生的同伴连同女生一齐讶然回眸瞪视着我。
我顾不得解释举止之突兀,指着沈卿来直来直去溲,
“那个男人,之前什么时候来过?”
女生眼珠子自上而下滴溜我一回,讶然转为愤然,俨然已将我界定为她的“假想情敌”之一。
“你谁呀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人了!恧”
这话听着横竖像是我要非礼或打劫她的感觉,吓得我赶紧松了手,好言相哄:
“很抱歉这位学妹,我是你的学姐!我、我刚才太激动了,那位是我哥哥,我只是想了解一下……”
话还没编完,两位学妹的脸色皆由红变粉,适才被我捏得毛焦火辣的那个立刻反手拉了我的手,双眼放光道:
“真的吗学姐?请问哥哥叫什么名字?啊,我是说你哥哥!还有他……可曾……”
我听得汗毛一抖,在“婚配”二字即将从学妹口里蹦出时,我清了清嗓子打断她,
“那学妹要不要先回答学姐刚刚那个问题?”
学妹痴油蒙心,记性不佳,
“唔?”
我提醒,
“就是我哥哥。他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来这里干什么你知道么?”
“噢!哥哥他上次来大概就在……一个多月以前吧。他一个人在商学院的教学楼那边慢悠悠地到处看!”女生自己把自己讲得雀跃不已,“学姐,哥哥真的是好帅哦,我们好多同学都跟在他后面一块儿转!还有还有,他长得好像传媒大亨沈临风啊!”
我眼皮一抽,咧着嘴打了个哈哈。学妹继续雀跃,摇着我一只胳膊撒娇,
“学姐,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啊?看在你我有缘畅聊一番,你能不能把我介绍给你哥哥呀!”
我假笑着不置可否,脑海里正思考沈临风跑到我学校来探看的目的性。
沈卿来此刻已突破重围挣扎到我身边,难能可贵的,穿过一层又一层狂热的女粉丝,他依然清尘不染。
“我们走。”
沈卿来忽略周身的眼光,一手接过我手里的自行车把手,另一只手径自揽上我的肩,此举立刻叫一群女粉丝变了脸。
摇摆着我胳膊的女生顿了动作,目光狐疑地从沈卿来脸上滑到我脸上,结舌道:
“学、学姐,你哥哥……你们……”
“我哥哥”的动作和看我的眼神怎么看都不象是我哥哥,这叫女生生了疑,也叫沈卿来生了疑。
“你……哥哥?”
沈卿来偏过脸,微微低头,要逼我与他对视。
我心虚地避开,眼光扫射周围,压低声音道:
“再不走我们恐怕到天黑也出不了校门。坐不坐,你到底?”
*
沈卿来长手长脚屈居在自行车后座,扶着我的腰任由我女疯子似的蹬着他往学校门口飞驰。途中收获各种声叹词若干。一路秋风,终将莺莺燕燕抛在身后。
沈卿来双脚落地许久,脸上的余恨仍未消去。只到告别了笑呵呵的南门门卫大爷,出了校门好久,他的俊脸方由红转白。
没给他多余的机会责问我“我哥哥”的事,下意识地不想将沈临风几月前造访这里的事情告诉他。
钻进宽敞的高级房车后座,我温柔地将他按在皮软榻上:
“刚才害你受惊了。你身子骨没事儿吧?睡会儿?”
沈卿来看样子是有些倦,目光柔柔地拉住我的手,唇角轻浅的扬起一道弯,
“一起睡会儿?”
我抽开手,笑道:
“虽然这是房车,也要注意影响。我去那边坐坐就好。”
沈卿来并不勉强我,只问我想去哪里吃饭,午饭后还想要去哪里,我想也没想就说guess吧。
其实我之前就盘算了。沈临风既然来了我的学校,会不会也去了我曾经驻唱的酒吧?在他还是沈卿来的时候,那酒吧即便他没去过几次,形容起来也如数家珍,皆是我在平时与他的沟通中描述给他听的。包括酒吧里的人和一些事。他探记我的学校,是不是因为记起了一些事?如果真是,他自然也会到guess吧找线索。
guess吧一直顺应主流市场方向,经过五年仍旧门面光鲜。
时值下午三点,距离酒吧营业时间尚远,我趴在酒吧大门上,透过彩格磨砂玻璃往里看。沈卿来在我身后,双手撑着门,状似将我罩在他怀里。我敲了几下门,来开门的人应该是酒吧的常驻保安,告诉我六点以后才营业。
我向他说明来意,亮出了几个老名字碰碰运气,得知五年前的吧妹moni居然还在这里,更让我吃惊的是她居然升级做了老板娘。
moni的住处离此不远,接到我电话以后没一刻钟就开着她红色的mini出现在酒吧门口。
从前野性十足的小女孩儿此刻一袭紧身荷叶摆的宝蓝色秋装连衣裙,韩式盘发松松束起,脸上妆彩干净,与从前的气质大相径庭,然而一张口就回到了那幅直率热情的老样子。
moni与我寒暄够了,终于细细打量了一直守在我身边抿唇淡笑的沈卿来,眨眨眼睛笑问我:
“你男朋友好安静哦。啊,他是你男朋友还是你们已经……”
当了老板娘,moni果然言行圆润了,换作从前,大概会直接问这个是不是我男人。
我刚要开口,沈卿来大概是怕我又把他介绍成我的至亲,于是抢先一步,
“我是她未婚夫。”
moni便哈哈叫好,顺势问我们两人什么时候办终身大事。
“会在w市办吗?要邀请我哦,我一定会去参加你们的婚礼!”moni满眼的期待之后,眼角又泛出些苦涩,“你也知道……他与我一起是二婚,我和他在一起,是背了个小三上位的名声,所以我们连婚礼也没好好办过。”
一直压在我心里的疑问解开了。moni并不是自己顶下了guess吧,而是嫁给了guess吧的老板,一个年逾四十、与前妻有个十二岁儿子的普通男人。
我不知该怎么安慰moni,所幸她也不以为意,感怀过后立刻又生龙活虎起来。
“你们如果在w市办婚礼就最好了!从前在酒吧一起工作的一些老朋友,有很多我都还有联系的,把他们一起请上好不好?大家借你的婚礼聚一聚,那多美啊!”
沈卿来擅作主张,连声笑着说“一定一定”,还一本正经地让moni仔细列出邀请名单。他此举叫我有气却无理可发,只能在moni看不见的角度对着他干瞪眼。
“对了!”moni一惊一乍转向我,“梅杜莎你记得吗?就是当时跟你争唱压轴、水火不容的那个。”
我怎么会不记得她?
我笑两声,
“哪有那么夸张?你有她的消息?当时她不是突然离开这里了么?”
moni道:
“她又回来了,离开了一年多以后,又回到酒吧唱歌了,然后就一直留在这里。你要不要连她也一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