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即偏头靠在一边的车壁上,闭上眼睛。
这话中话,沈临风与ada自是都听懂了。
她在怨他——却是失落与不解的成份更大过于怨。
一阵默然后,沈临风清浅地开口,
“这里离公寓还有一段距离,下雨天也不能开快车。所以,你还是抓紧在车上的时间睡一睡吧,因为回去以后,我们会聊久一点。”
说罢他推开车门跳下车,雨打路面的声音唏唏哗哗地立刻涌进了车厢,夹着几分寒峭的冷意。
简慈的愕然还未显现便被冷空气诱得又是一个喷嚏,她吸吸鼻子,抱臂屈膝,将脸埋进臂弯,大眼睛里涌现几分惑然,
“要谈什么呢?急成这样?难道你是希望我和你吵一架?”
沈临风顶着雨爬进后座,雨水沿着他额前的发滴流到眼睛下,看上去有些泪痕的效果。
他打开储物箱取出绿色的小薄毯,抖开来,直接丢在浑身是刺的女人身上,温热的大掌摸摸她的脸,
“现在什么都不说,你先睡。嗯?躺下来吧,舒服一点。”
说罢他倏地退出车厢,“砰”地甩上车门,返回驾驶室。
车子再次徐徐驶起时,简慈拥着绿色的薄毯,满脸疲倦与无奈,
“沈临风,我们是该好好谈谈,不过不是现在、不是今天!我现在情绪不稳定,思维也是乱的,我分辩不清真伪,识不出好歹,否定自己,也怀疑别人……这样的我,你有信心跟我交流清楚吗?你不如放我冷静两天,让我睡饱吃好,把一路上的疑惑都列成问题记在小本子上,然后一条条地让你给我解惑?”
“简慈……”
ada看简慈平静的语气下暗含汹涌,担心火力升级,开口就想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倒是稳健驾驶的沈临风接过了她的话头,
“我告诉你的就是真的,无需你去辩真伪;我对你的好,不求日月可鉴,却也明镜在心,没有半点愧疚。你有疑问,想到什么便能问我什么,现在我能解答的,马上就会告诉你;不能解答的,也会在能解答的那一天告诉你。所以……你在纠结什么呢?不肯听我一句话就要拒绝面对一切?连解释的权力也不肯给我?”
“权力?”简慈淡然一笑:“你和我本来就没有权力之说,权利和义务,都没有。我们,一开始就错了。”
沈临风神色一僵,一路的淡然轰然瓦解,猛打方向盘将车子摆在路边,一脚急刹停住了车子。
ada给惊得情不自禁地低叫两声,急忙伸手捂住了嘴。
车外暴雨依然淋漓,没有丝毫趋弱的迹象。
沈临风趴在方向盘上深吸了几口气,抬起头来,尽力平静:
“简慈,我知道你在生气,我说我有苦衷。你相信吗?不先救你,有苦衷;拿穆芳菲说事,是我失了控……我道歉,甚至向你认错,都可以。但你说我们一开始就错了,这说法我断然难以接受!”
“沈临风,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道歉和认错都不必了。我,总归是郝仁和你一起救出来的,我没有理由埋怨你们任何一方。对于你一开始对我的不搭理、对于郝仁最后对我的放弃,我知道都有原因。我不理解,我生气!但也只是情绪上难以接受,理智上我半分怨你们的心也没有。真的!你有你的苦衷,他有他的责任。只是你……不该拿穆芳菲说事!”
沈临风听罢淡淡一笑,
“你以为郝仁最后答应让你跟我走,是因为我借了穆芳菲来威胁他?”
简慈咬唇,气鼓鼓的不说话。不久前郝仁一口鲜血喷在雪墙上的画面还在她脑海里盘旋,她用力甩甩脑袋暂别这让她心悸的画面。
“他是郝仁,也是博辛格家族的三公子。所以现在你面前的那个他,与在青溪时候的那个他是不一样的。他为你做的那些事,帮了你却也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这是我一直不认同的。还有,今天晚上朴勇熙提出的那个条件,怎么也不该由他来应承。”
话至此,沈临风眯起眼,右手不自觉抚了抚左手中指关节,脑海里前一刻一拳击上朴勇熙面门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即便你在他们面前拒绝我救你,我还是要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人。”
简慈一听这话就炸毛了,掀开薄毯坐直了身体,“我很感谢你救我,但是请不要再那样说了!我也并不是你们争来抢去的筹码,想夺的时候就夺,有苦衷的时候就放手!”
沈临风骤然回头,盯着简慈,双眼里冷光阵阵,“我救你,天经地义。哪怕你拒绝得再彻底,我也不能让这事假手其他人!”
“你的天经地义是顾书凝不是我!你做得没错!”简慈瞠大眼睛,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滚下来,“而我……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够对我抱有‘天经地义’的责任,他就是你的大哥,是沈卿来。所以……沈临风,我们,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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