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穆芳菲的声音冰冷中透露着被压抑的激动,“别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才联系你!你想见郝仁就马上过来!快点,到医院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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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三楼是妇产科,从前叫计划生育科。
简慈是在人流手术室门口的坐椅上看到穆芳菲的。
彼时她神情寂寥地垂着眼,视线的末端是手中的划价单。她脸上妆点未施,脸色与唇色都呈现出一抹青白之色,从来纷繁的韩式盘发此刻清汤挂面地披了一肩。她本就瘦,现在仿佛更瘦了。简慈远远望着她,心里涌起一阵难受。
那孩子,是郝仁的吧。穆芳菲是用拿掉肚子里的孩子为要挟逼郝仁现身吧。
她前头还排了两个年轻女人,看模样不是城里人。这三人均是一言不发亦互不相视。各自消化着无法分享的沉重。
简慈挨着穆芳菲身边坐下,良久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说话。
“短信是同时发给你们两个人的。”
穆芳菲仍旧看着手里的划价单,语气浅淡得让人听不出情绪。
“你马上就给我回了电话,他却到现在还没任何反应。”
简慈印象里,除了穆芳菲假惺惺地与她“交好”的那段日子以外,她再没这么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过话。
大概在这种事面前,任何一个女人都无心再计较其他、只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吧,哪怕这人并不亲近,却也聊胜于无。
简慈动了动唇,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在重点,声音哽在喉咙里硬是发不出,憋得好不难受。
穆芳菲轻叹了口气,视线从那划价单上抬起,跟着刚从工作室里端着盘子走出来的白大褂,“跟你见面的第二天我就发现我怀孕了,我很开心,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告诉他。哪怕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像我这样高兴。他不让我给他电话,我就发短信,可是发了好多条他都没回复我一字半句。”
“我给他打电话。你告诉我他的号码。”简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向穆芳菲。
穆芳菲将目光从已经消失在走道尽头的白大褂上收回,一抹讥笑荡开,“你?他原本就躲着你,现在更没脸见你了。你的电话他会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