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看看来电号码,
“是妈妈。”
那两个字让简慈心头骤然猛跳数拍,有一瞬间甚至滞了呼吸。
有多久没有喊起这两个字,她有多久没见过这个她曾经视为天的女人了?
“妈妈?”纪子对着手机轻唤了一声,未及倾刻,柳眉渐渐拧起,“……请问,请问你是谁?溲”
简慈讶然挑眉看向纪子,纪子回望她的目光犹自疑惑。
手机的那端,有些端肃的程式化声音响起:
“这里是w市第一医院,这部手机的主人昏倒了,刚送往急救室。是位太太,她是日本人吧?我们从她手机的近期通话纪录里找到了您的号码,可是我们看不懂您的名字。恧”
简慈看着纪子的神色越来越紧张,最后她竟是刷白了脸霍然站了起来,
“我叫藤原纪子,我是那部手机主人的女儿,请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
w市第一医院,重症监护病房区。
藤原纪子刚刚随着护士去一楼办理入院手续。简慈一个人站在隔离监护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双眸紧闭、戴着氧气面罩的日本女人。病床尾端挂着病人名牌,上面写着:清水玲子,女,日藉,47岁。
抑制不住的心疼与焦虑,刹时间像潮水一样淹没了简慈。她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这个女人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从刚才护士的讲述中她知道,清水玲子是突然昏厥在医院门口被路过的好心人送进医院抢救的,而致使她昏厥的病因,检测结果尚未给出。
简慈双手扒在玻璃上,大眼睛一动不动地凝着犹自昏睡中的女人。这对曾经的母女隔得并不远,然而一面玻璃和一扇门,却让简慈觉得有了光年的距离感。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依恋得近乎赤.裸。
那个女人将近年过半百,却依然那么清雅美丽,氧气面罩并没有影响她优美动人的面部轮廓。只是,她的耳边银光微闪,那是什么东西?
简慈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看,那微闪的银光仍然存在。她眯眸,终于看清,那是以前从未在这女人头上见到过的白发……
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她胸口陡然一疼,大气喘出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失态地泪流满面了。
她慌忙用手背胡乱地揩了揩眼睛,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走廊那端急促地传递到她耳膜。
“妈妈……她还没有醒过来吗?”
藤原纪子走近,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轻握住简慈已然紧握成拳的手,眼睛却是朝玻璃窗内的病床看,一张柔美的小脸上写满焦虑。
简慈摇摇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眸,她敛了情绪,轻声问道:
“检查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纪子转过脸看着她,
“护士说大概中午。妈妈在日本也这样突然昏厥过的,我们让她去检查,她说她只是犯了低血……可是,低血不会昏这么久。”
简慈听得脑袋一蒙,有种不祥的直觉爬上心头。
纪子继续说:
“……有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
“妈妈她并没有告诉我们她来了这里。还在日本的时候,我问过妈妈的,妈妈说她去中国n市参加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简慈疑窦陡生,似乎很久以前也听过这个说法,“妈妈……阿姨她,从前是在n市念的大学,同学聚会多半会定在那里,如果说临时改到了w市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以前从没听她提起过在w市有相熟的朋友。”
纪子无奈地摇摇头,
“我也没有听过。”
简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急切地问:
“阿姨她是什么时候来w市的你知道么?”
纪子眨巴两下眼睛,
“应该就是这两天,我上周末回家还见过妈妈的。”
简慈皱皱眉,暗里骂自己有些神精过敏。一会儿,又问:
“藤原叔叔知道阿姨在这里么?”
纪子脸一红,有些愧疚道:
“我还不敢给我爸爸打电话,他只知道我是跟同学们一起到b市观光去了……”
简慈怔了怔,随即了然地点头,眼睛仍是不由自由地看向病房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