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风的嘴角,却是缓缓地翘了起来。
答录机——所指何意?
鸡不鸣狗不盗——那他们俩半夜里短信往来又算哪一挂?
沈临风琢磨着,一会儿等这小姑姑气消了要好好问问她。
他略微偏了偏脑袋,眼光扫到小姑姑起伏剧烈的胸膛,再顺着往下看——那盆可怜的薄荷此刻正瑟瑟发抖溲。
好嘛,真是气得不轻。
他转头看向窗外,脸上划过一丝叫作“愧疚”的表情。
天知道他真的不是要来质问或者被质问的恧。
四十分钟之前,他从青瓷人事部总经理办公室里出来,经过开放式办公区时,人事专员胡可儿正在接电话。
那女孩儿是个新人,尖着嗓子对着电话嚷了一句,这令对工作素养要求相当严格的他十分不悦,却也因此捡了个耳朵,知道大概是有员工没带公寓钥匙。
胡可儿见他走近,惶恐地捂住电话跟他打招呼。
他随口一问,才知道原来没带钥匙的马大哈就是简慈。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给她把钥匙送过去。
他说过,要对她很上心。不管是将她视作“长辈”还是青瓷未来的一员猛将,亦或是,哥哥的未婚妻。
……
沈临风拧钥匙将车子重新发动,冷气“忽”地一下从四面八方喷出来。
简慈觉得有东西被冷气吹到她手上,低头一看,差点儿闭过气去。
那盆薄荷的叶子,被适才恼羞成怒的她无意间抓、拔、捏、折……
此刻若是以人喻它——那这就是个半秃的人。
沈临风低头一看,差点儿没忍住笑,“咳……这棵草叫什么名字?”他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简慈本就心疼得要死,眼见身边这个罪魁祸首非但没有怜惜之心,还语带揶揄……
冷哼了一声,硬着声音回答说:“一棵草。”
沈临风一顿,快速地转头看了简慈板如老k的脸一眼,再快速地看了看她怀里那盆七零八落的植物,盯着前方半信半疑地问:“这是名字?这也能叫名字?”
简慈撇撇嘴,看着远处排排林立的高楼,字正腔圆地说:
“对于有些人来说呢,记得住它叫‘一棵草’就足矣。就像有的人对于它来说,名字也就只是‘一个人’而已。”
……
路虎车内陷入第二轮静默期。
简慈紧紧抱着叶子所剩无几的薄荷,紧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她既是有心出言讥讽沈临风,那么即便他是她上司、即便他再不高兴,她也不会去低声下气地先说话打破僵局。
这叫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临风不意地弯弯嘴角,心想这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差呢?
记得在粉丝见面会上,她甚至连最基本的营养话都不会说,被主持人越问脸越红。可是这几次与她接触的过程中,他越来越发现原来这是个牙尖嘴利的主儿。
那“一棵草”不就是薄荷么?
他沈临风怎么会连这个也不认识?
不过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罢了。
她这会儿看上去不像刚刚那么失落。
比起那幅元神被抽走的样子,她还是凶一点才比较像“一个人”。
让她出言讥讽几句吧,只当是为了“短信事件”给她顺气。
沈临风想着,不禁又自嘲地轻轻摇了摇头。
他是这姑娘的上司——说出去谁信?
……
车子从小区东门驶进,缓行了五百来米之后,停在一处有小型音乐喷泉的小区广场旁边。喷泉这会儿正和着音乐喷得欢,一群大人带着一群孩子追着喷出的水儿满场转。
沈临风长腿一迈,帅气地下车,甩上门,头也不回就往广场中心走。
简慈讶异地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慌忙火急地搂着薄荷跳下车,冲他大叫:“你去哪儿啊?”
他不停顿,更不回头,依旧往前走。
简慈急得往前小跑两步,冲着他的背影喊:“沈临风!”
他停住,回头,莫名其妙地望着简慈一笑,张开口说了句什么话。
“你说什么?”简慈皱着眉头大声问。他不回答,缓缓朝简慈走过去,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对着她怀里的薄荷说:“一棵草,一个人饿了,现在要去吃饭。”
*
半个小时以后,酒足饭饱的沈临风载着简慈来到一幢怎么看都不像是公寓的公寓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