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下巴指了指陈小溪说:“你朋友唱的是《青藏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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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丽江古城比白天稍显华丽,却仍是拙雅可亲的。这里的建筑不似江南古镇那般明艳瑰丽、精于雕琢——虽然大多是简单随意,却也因此别有一番情趣。或者“舒服”是最适合它的形容词。
丽江的本地人,周身浑然天成散发出一种闲散与祥和的气场,这种气场明示予人——用心品味生活足矣,刻意铸就的城府与挖空心思的手段都很多余。
这座小城,像一种人生,让人心生感动,心怀向往。无怪乎离开它的人们对它流连忘返,遇见它的人们甚至愿为它就此停留。
或许是丽江古朴的人文氛围让我不自觉放低了戒备心,所以当“那块肉”主动提出帮我把陈小溪挪回客栈的时候,我只是假装推拒了两秒,接着怕他当了真,忙不迭地点头表示了万分的感谢。
我们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我与他并肩而行,陈小溪趴在他背上。
简单的简,分离的离。
——当他这样对我介绍他的名字时,我心里有那么一两下漏跳了节拍。那全然不同于沈卿来带给我的心悸,我只是没由来地横生出一丝感伤。我不着痕迹地转头观察他的侧面,那刀削斧凿般的轮廓过于明朗,予人以坚毅冷傲的感觉。
简离自称是某外资企业的高管人员,目前正在休年假。他说,他长这么大被人夸赞过各种帅,但是到丽江的第一个晚上就因为帅被划归为“民生类物种”,且被称赞是“像肉一样帅”却是他人生首逢。我宽慰他说凡事都有个第一次,他无奈地表示了对这个说法的认可。
他背上趴着的陈小溪,在被酒精麻醉的情况下偶现无意识地挣扎。我原本以为她已彻底归位,哪知道她居然一路都小声唱着模糊的歌。
我因此对简离心生佩服。
我以为,他要么是对音乐有着独道的领悟力,要么是对陈小溪有着独道的领悟力。在回客栈的那段路上,他竟能一边跟我交谈甚畅,一边还能听出陈小溪以极尽蜿蜒的音调,断断续续、无章法混搭唱出的好几首歌曲。他告诉我,那些歌有:《天路》,《走进西藏》,《回到拉萨》……
小溪人在丽江,心系拉萨。玉龙雪山上的冰雪冷却不了她对“喜马拉雅”悲不自胜的狂热思念。
我都知道。虽然从我们相见直到她醉倒之前,她对那个身在拉萨的前男友只字未提。或许她可以爱很多个人,但只有一个人能让她笑得最美,也能让她伤得最深。
……
到了客栈的房间,简离矮着身子让她玉臀先着床,再松开她的双腕让她缓缓躺下。
她被放倒的那一刻,以异常清晰的口齿好不欢乐地大叫了一声:“嗨!巴扎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