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管止深手臂怀里抱着儿子,在晚餐时向自己的家人宣布,阿年再一次怀孕了。
阿年微笑,既然决定要生下来了,就得开心点的对吧。
桌子上的人,方云,管爷爷,放放,无一例外都是一脸兴奋地说“太好了!这又是咱们管家的喜事一件!头一胎是个男孩儿,别家的人都不知道多羡慕咱们管家,阿年呀,这第二胎对咱们家来说,男孩儿女孩儿都好,别有压力。恧”
“我知道。”阿年附和。
她觉得,这一家人的话怎么跟背台词一样的那么齐,不免让她有点怀疑溲。
“阿年,上班如果累就再请个长假,你不好意思跟领导张口那就让止深去帮你请。还有,想吃什么千万别忍着不说……”
“上班不累,我先上着吧。”阿年说。婆婆的这些话中可以听出,阿年觉得自己再一次的成了家里人重点照顾的怀孕户。
爷爷眼角皱纹笑的更加深了,说这辈子没白活,先看到了曾孙出生,再支撑着活上一年,还能看到另一个出生。
忽然阿年觉的,留下第二个孩子是对的。
20:00左右,阿年和管止深一起上楼休息,原本是他抱着已经在打瞌睡的儿子,后来阿年接过在怀里,小东西闻着妈妈身上的味道,倍觉心安,就闭上眼睛小手隔着衣服摸着妈妈的胸睡了,阿年小心地往上走,管止深跟在阿年身后,阿年轻轻按在阿年的肩上,照顾着抱他儿子睡觉的老婆。
小东西睡前不闹不哭,方云总夸,说我这小孙子真是省事儿。阿年把儿子轻放在婴儿床里,小东西动了一下,就睡着了。阿年在婴儿床前亲了一下儿子的小脸儿,对管止深说:“儿子长得很好看,尤其是跟你一样双眼皮痕迹很深。”
管止深双臂撑在婴儿床上,盯着自己儿子看,怎么也看不够的看,胸膛里圈着阿年,他俯身嘴唇吻在了阿年的发丝上:“儿子长得太像我了,前几天妈拿出我小时候满10个月的照片,很模糊,不过看着跟儿子近乎一样。”
“下一个像你。”他吻了一下她的侧脸,闭上眼睛。
阿年坐在儿子的婴儿床前久久没动,看着小东西睡得那么香甜,直到他闭着眼睛把嘴唇从她的侧脸转移到了她的脖颈,吻的她脖颈肌肤上一片潮热……
……
没有谁是可以一直万事不用担心的。
阿年也一样。
在她怀孕4个月的时候,管止深病了,由一场严重感冒引起的发烧,管止深的肺部感染本就没有彻底治疗,他始终不配合,只说没事。这一次发烧他在家休息了两天,第三天早上他起床下楼,扶着楼梯扶手突然倒地,当时是近乎休克的一个状态,阿年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处。
方云被儿子吓哭,急忙送来自家医院,专科医生为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解说,管止深这是由肺部感染引起的肺炎合并症,情况严重,的确是会休克。
管止深醒了过来,仍旧发烧。
方云心疼儿子,不敢说重话,打小就没对儿子说过任何重话。见儿媳妇是生气的样子,方云也不说什么,儿媳妇生气就对了!方云要接过阿年怀里的孙子:“来,到奶奶这儿来。”
“去奶奶那,乖点儿。”阿年亲了儿子一口,知道儿子听不懂,只知道伸着小手抓人,她把孩子给了婆婆。
方云抱着孩子出去。
小东西已经11个月多了,愈发可爱。
管止深说:“阿年,放心……一定没事,这不是已经醒了过来。”
“难道你认为你说这句话时的力气,还和以前一样?”阿年看着他言辞颇为犀利地说,眼睛里浓浓的一层薄雾。
管止深闭上眼睛,伸出一只手,攥紧了阿年的手。
阿年感觉到,他的手心是烫人的,甚至幻觉他烫的她皮肤都有点儿疼。
“这回你要住院治疗吗?还说身体没事吗?”阿年哭了出来。
管止深不敢怎么碰阿年,阿年怀孕4个月了,他只能躺在病床上安慰她:“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他说:“早上倒地的瞬间,感觉仿佛走过了生与死的边缘。”
“生与死的边缘,这中间是万丈深渊,摔下去一定粉身碎骨,绝无生还的可能了。”阿年抽泣着看他说:“你想过没有,你如果有事我和孩
子们怎么办,儿子没了爸爸他会一直孤独着长大!我还怀着第二个,第二个还没见过爸爸……”
管止深缓慢地起身,头晕目眩,发烫的手心捧住阿年的脸颊,额头抵着阿年的额头,声音还很虚弱地说:“阿年,我知道错了,会安静配合治疗。知道倒下的感觉,一瞬间以为再也看不到你和孩子了,没有了家,变成了孤魂一条,担心谁来替我照顾你们,爱你们,一定会戒烟,一根不抽。别眼泪汪汪的,我真心疼你啊。”
22岁嫁给他的阿年,他宠着,24岁的阿年,他心疼,懂事了更加心疼。
他蹭着阿年的脖颈,道歉:“对不起,阿年,对不起……”
“眼泪汪汪也是被你气的!”阿年哭着捶了他一下,话里满满的原谅:“以后你别跟我说戒烟难了,生死边缘上危险着,让你戒什么你都得戒,否则这辈子你就要戒世界戒家戒掉我和孩子们了,下辈子投胎别指望还能投成管止深了,说不定会投成阿猫阿狗,宠物市场上见了你我都故意不买。”
“买吧,让阿猫阿狗陪着儿子玩儿,晚上幻化人形,继续爱你。”他无力地开起玩笑。
阿年记不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全都模糊,外婆去世时?南京那回?不太记得,无忧无虑的生活太多太多,覆盖了哭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