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收起了那份协议,那协议中列下的条条框框,在阿年有一次觉得管止深对自己耍了心机时,拿出来仔细阅读过一遍,读的含含糊糊,意思也是理解的半懂不懂,阿年当时特别纠结,管止深究竟找什么人写的协议?
在协议上,有诸多晦涩难懂的词字。你读着,看似是理解了个中意思,可是到了管止深的口中,却会因为协议上某一字眼的扭转,那一整条,都变成了另一个他想要的意思。
他拟的这份协议,以后如果发生了什么,拿到法庭上去辩解,官司输赢,全得靠律师的一张厉嘴。应该是说,在管止深拟下协议,阿年签字的那一刻起,已经全部由他说了算,握住协议,等于握住了阿年。
后来,阿年和管止深接触的多了,他的表现,让阿年对他本能的放心了,选择信任,再也没有注意过那份协议。
管止深此刻对阿年说起,阿年也想不明白,那份协议,跟管三数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溲?
管止深一起上楼了。
郑田看到管止深来了,对进来的阿年说:“我先回房间查资料。”
阿年点头恧。
协议在阿年的旅行箱里放着,就立在地上墙边,她放倒了,蹲下打开。这几年来,阿年的物品,重要的不重要的,都一直放在旅行箱里,管止深一直在给阿年家的感觉,阿年,觉得自己一直不敢真正的要,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心不踏实。
阿年找出了那份协议,管止深接过,蹙眉翻页,俯身,指给了坐在床边上的阿年看。
这房间的窗子是开着的,客厅的窗子也在开着,有窜堂风,所以空气流通很好。管止深站在阿年的小床边缘,没有坐下,阿年也不要求他坐下,这个房间的空间的确太小,和他这样身高腿长的男人,显得不搭。
“这个第三方,是谁?”阿年抬头问他。
心里,突然慌慌的。
他俯下了身,五官就在阿年的眼前,管止深夹着香烟的那只手,修长手指轻搁在了阿年的一侧肩上。阿年知道,他心情不好,这一路上,他都有在抽烟,管止深答应过阿年,戒烟,可戒烟也不是说戒就能戒的。一些时候,他习惯有烟的陪伴。
就论现在,管止深下意识的抽了一支烟,自己完全不能控制,已成了一种随手习惯。
阿年抬眼,看他:“别抽烟了。”
“……”
管止深怔了怔,点头。
“给我处理……”阿年拿过烟蒂,去弄灭了,扔在了客厅的垃圾桶里。
当两个人正式面对这份协议的内容时,阿年低头,说自己心里的实话:“管止深,我对协议这些东西本都没概念,一开始签字了,我有点绝望,但也豁出去了,反正你也不能弄死我!后来我跟你在一起了,就完全不把它当回事,我觉得我可以把它随便扔了,毁了,这上面的每一条,我都没再当过真。”
“是真的。”他说。
阿年抬头,管止深是一副不在意,眼底内容格外的深沉,就跟协议中的晦涩文字一样,让阿年难懂。阿年不知道,他这不在意是真是假,也理解不出他的表情里蕴含了什么,他嘴角动了动,在对阿年笑,似是真的无谓。
管止深希望,阿年不要可惜他的资产,钱是死的,人是活的,钱得要靠人去再赚,反正他很有办法赚钱,拿出现今为止的一部分资产,三分之一,不算什么。
他说,管三数最缺的,就是钱。
阿年听了,撅嘴:“她还能缺钱啊……”钻戒,项链,镶的大钻那么老大一颗,吓人。车子,房子,管三数有太多了。
不过阿年也知道,自己的见识的确太浅。和有钱人衡量‘有钱’一定不在一条标准线上。管三数随便一颗大钻石扔地下,阿年偷偷捡到都会觉得,这辈子瞬间发达了。而对于管三数来说,随手扔了十颗钻石,就跟阿年买一兜馒头路上丢了十个是差不太多的。
一想,阿年就蔫了。
管三数吞吃金钱的胃口,估计也小不了,不过管止深三分之一的资产到底是多少?阿年一样也不太敢想象。阿年甚至连问都不敢问管止深,怕自己会心疼。管止深似乎也看出了他家阿年的出息,从始至终,没提资产的具体数字。
管止深当初拟下协议,并没有写明,谁是这个第三方。
以前阿年注意到过这一条,管止深简单的提过一次。但那时候阿年不信任管止深,网络上咨询,阿年怕收费,去律师楼咨询,阿年也怕收费,主要是什么也不懂,导致的不敢去问。阿年就去咨询了a大法律系的,拦住了法律系的学霸,带必须的样子求人给解释这条,人要看协议整体内容,阿年捂住不给看,说你就给我解释这一条就行了。
最后阿年咨询知道,这个第三方,其实是由自己说了算。后来阿年琢磨了几回,如果要刻意为难管止深,那就让管止深把三分之一的资产给舅舅,让舅舅变成一个很有钱的人,算她报答了舅舅的养育之恩!但这些,只不过是阿年心里开的玩笑,从未当真。
三分之一的资产,管止深如果执意赠予表弟方默川,阿年也不敢有意见,阿年没有百分百的立场参与进来。
表面上看,管止深这是在补偿方默川,他得到了阿年这个小妻子,相伴一生。而方默川,在感情的路上和事业的路上,刚刚出发,一切都不会容易,方默川被母亲逼着往官场里走,无异于也是赶鸭子上架,官场并不是随便能闯的,赔不起,失足不起。管三数之所以不同意儿子学做生意,是因为在商场上,方家的财力给方默川支撑不起一片天。
管止深和爷爷都同意让方默川进官场,有人照应,他自己再上心,从低处做起,凭方默川转的快的脑子,前途差不了,但坏在,方默川失去阿年,失去了一切奋斗的重心,提不起劲儿做什么,大有一副这辈子就这样颓废度日的意思。
在z市,管止深盯上阿年的身影那一刻,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确定这就是阿年,居然真的是阿年,还能重逢。
在同一个城市重逢。
知道阿年早已和表弟默川在一起后,管止深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从任何男人手中抢一个女友,他都可以压制那个男人,带着那个男人的女友,直接走人,理都不理那个男人的死活。可是这个人,是表弟,究竟中间发生了什么,阿年和表弟巧合到他惊讶的认识了,并在一起了?
从他知道阿年一定会签下协议,他就可以预想到今时今日他要面对的一切。姑姑的挑衅,不是一天两天,管家但凡有事,一定就会招来姑姑的冷嘲热讽,身在北京的父亲,知道家中情况,父亲对这个妹妹很好,护着,所以母亲方云会很委屈。父亲严肃的说过,有事告诉他,小辈儿的不要搀和。
管父不准儿女搀和,但谁也管不住方默川,方默川向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管长辈不长辈,年龄小,还不稳重,曾因搀和长辈之间的事,把不能说的也对外公说了,见外公脑出血送医院,差点没了命,方默川才知道注意一点分寸,哦,原来外公真的老了,八十多岁的外公是这么不经气的。
那次事后,管三数作为亲妈,教训了儿子一番。方默川知道自己的亲妈还没老,经得住气,就直接说:“我外公住院抢救,还不是您和那个叫岁月的狗东西一起联手,差点吃了我身体原本健康的外公?”
自己溺爱出来的儿子,说了什么,管三数这个当妈的都得受着!
对于这个姑姑,管止深可以说是束手无策,如果不是顾虑爷爷,如果爷爷已经不在了,他大可以告诉所有人,姐姐死了,姑姑的自私有一大部分责任!管三数这个姑姑,再也不准踏进管家半步。
但是爷爷还在,爷爷总是笑着说,自己可以活到九十岁,没几年就挺到九十岁了,当孙子的,一家人,都希望爷爷长寿,能活到一百岁才好!
大姐和外甥去世那年,爷爷的命,几乎是姑姑和母亲磨破了嘴拽回来的,姑姑也许是自责,心虚,日夜守着老父亲,说一些让老父亲不舍得离开的话,说您的孙子还没有娶妻生子,您外孙还没事业有成,您舍得闭上眼吗。
都以为爷爷过不去那关,爷爷却挺了过来,身体大不如从前是真,一年比一年差。大姐和外甥的忌日,简直要爷爷的命,爷爷每逢那天整宿睡不下。管止深不敢冒险刺激爷爷,也许爷爷不会被气死,也许爷爷会被气死,这个险,谁敢冒他都不敢冒。这不是赌博,爷爷也不是赌桌上被他这个孙子输掉也无所谓的筹码,阿年于他来说重要,但不能如此舌取。人有生老病死,可爷爷不能是被气死的,希望爷爷是安详的离开这个世间,看到了管家儿孙满堂,方默川这个爷爷很疼的外孙,能一切都好。
姑姑闹爷爷,成日的闹也有过。姑姑心情不好就喝酒,喝了伤胃,捂着胃也能来跟老父亲埋怨一通,管家在z市和方家在z市,地位差距太大!在姑姑口中,这全怪老父亲偏心导致,帮着孙子。管三数并不认为管止深的事业是自己创造的,一定是老父亲背后相助,老父亲的父亲手里,许多值钱古董宝贝传下来。现在都哪儿去了?一件看不见了!儿女都成了家,理应拿出来分了!
老父亲拿不出来,说从来没有宝贝!管三数一口咬定,因为母亲在世的时候告诉过她的!她认为老爷子都给他孙子拿去变卖投资了。事实上,管止深从来没见过什么古董。这种事情解释不清楚,管止深问过父亲,问过母亲,都说不知道,爷爷也说根本没有值钱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