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里的各路神像含笑仁慈地看着这世间悲苦,香烛袅袅,烟气飘渺,青色的帐幔在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冷风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摆着。
高氏的心都在滴血,眼泪自她的眼角一串串流下来,打湿了衣襟,凉了她愈发寒冷的心。
佛堂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紧跟着,有人将她扶了起来,“母亲,地上寒凉,不管五妹再怎么荒唐,母亲切不可为她伤了自己的身子。”
是云语安。
高氏就着她的手缓缓爬了起来。
云语安拿出帕子,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湿意,“五妹向来任性,性子也烈,母亲若一味压着她,她就愈发变本加厉。这几日王大管事没少派人去她院子那边,她却不让人搜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陈郎中玉郎中。王大管事也无法,便没去搜她的屋子。哪成想,她的胆子偏是大,竟藏了那男人在她房中日夜胡天胡地。”
“语安,你老实告诉我,那日秋媛毒害吴妈妈的鸡汤是不是你端给她的?”高氏嘶哑着声音,接过她的帕子,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云语安沉默了一下,“是。但绝不是下的那般重的毒,只是让吴妈妈咳血的一点药而已。”
“由药变毒,这当中,只怕是被人又动了手脚。”高氏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你为何要那样做?”
云语安咬了下唇,“我不想再看到秋媛,我想让她犯一点错后被打发出府。”
“是不是秋媛不知高低冲撞了你?”
“……是。她不仅勾引郑公子,还说不愿给我这个妾室当陪嫁……”
“她只是一个贱婢,是我跟前的一条狗,你只要跟母亲说,母亲可以把她交给你随便折磨。何必转那么大的弯,让人有机可乘?”
云语安垂下了眼,好一会,才咬唇道:“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庶女,不敢向母亲提更多的要求……”
高氏一把抱紧她,轻抚着她后脑的发丝,“我可怜的孩子,还是我亏待了你。”
云语安贪婪地吮吸着属于母亲的气味,尽管这个女人可能是杀她生母之人,初初知道时她也恨过,可是全都抵不过对这种母爱的眷念。
她尝试着也双手环绕着她的背,这是她自小就渴望的温暖的怀抱。总算在对云锦安彻底失望后,以后这个怀抱也可以让她肆意撒娇痛哭了吧?
“你告诉我,陈刚是不是你放走的?”
高氏突然一问,刚刚放松下来的云语安背脊一僵,她没有撒谎,“是。我怕这个人口不择言,攀诬了母亲的清白。”
高氏推开她,盯着她的眼睛,“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已经害了锦安。她本就性烈,被陈刚辱后,她便会一条道走到黑,以后她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