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王当初在大庆的呼声有多高,靖王被立储君的反对声就有多高。奈何淳王不在朝,靖王三日后正式登基大典,昭告天下,祭告天地,受宝宣表,赐宴颁诏。
淳王回朝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其为先帝守灵一月之久,才回归本位,参拜新君。
即便如此,淳王仍是依先帝诏书,每日上朝,朝堂上的任何决议,他持有决议权。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日跟随淳王的那帮老臣渐渐老去,或是荣休,或是西去。靖文帝的脚跟逐渐扎稳,淳王的威仪也逐渐淡去。
这十来年,淳王几乎已不参议任何朝政,但他手中依然重兵在握。一个是北庭军,一个是厥丙军,一南一北像一把大刀般竖立在大庆两端,不得不让人忌惮万分。
是以,凌香郡主身为他的女儿,谁又敢去动她身上一根毛?
“但她如此明目张胆的派杀手上门,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时间长了的话,小末还怎么生活?不可能永远不出门。”云九安道。
陆景轩沉声道:“凌香郡主也非无头脑之人,她每次派杀手,我们肯定都难指认是她指使,就算告御状也没用,除非能拿到有力的证据。但谈何容易?所以此事在还未想到万全之策前,唯有小末暂且少出门。”
说完,他见陆小末依然默默吃饭,只好叹了口气,转了话题,“对了,九安,你上次让我找东方绯衣谈的生意已经有了眉目。”
云九安顿时来了兴致,“具体说说。”
陆景轩笑道:“也没什么。他们北志商会要的是矿山和场地以及工人,这些对于我们这边来说并不是个难事。我直接把在钟陵的大舅舅叫了过来,大舅舅对这个生意相当感兴趣,当日就与北志商会签下了契约书,北志商会出锻造人员,与我舅四六分成,到官署画了押。当然,你帮我们拉了如此大的生意,我舅决定分一成红利与你,日后只要赚了钱,你就有钱可进。”
若玻璃制品真能在市场上卖开,即便是一成的分成,那利润也是非常可观。云九安听得心里暗喜,饭也吃不下了,放了碗筷,“他们定于什么时候开工?”
“我舅已和北志商会的东方不惑一同去了钟陵,年前就准备把场房建出来,一系列前期准备后,估计明年二三月份就可以正式投产。”
陆小末撇着嘴,“干这些事情动作倒是迅速。哥,我看你以后别给朝廷当差了,一心一意去做个生意人,肯定能赚大钱,到把财富传给儿孙的时候,定能富可敌国。”
陆景轩一根筷子敲了过去,“怎么,终于肯承认你哥比你能耐了是不是?你哥就算干嘛都比你强,谁像你除了嘴硬哪里都软得很。”
他骂完陆小末,忽又想起一事,眼睛都在放光,“对了九安,还告诉你一件事。钟陵那边有人听说我舅与北志商会谈下了生产药玉的买卖,矿山才开挖,工场刚开建,蒋家就跑去向我大舅下了订单。说第一批生产出来的药玉一定要先卖给他家。一出手就是十万两银子,不催时间,要求明年六月份前的产品都要供给他家……”
呵,好大的手笔,将来就凭这个一成的抽成只怕都要过上奢侈的好日子了。云九安心里乐坏了。
陆景轩又道:“大舅说不管有没有开工,你的那一成总不能少了你的。不日可能就会派上京的管事给你送来,到时候你只管把契约书一签,银子就到口袋里了。”
“感情好哇,九安,怪不得你说要开个布庄过任性的瘾,原来早有生财之道。到时候你可别少了我的。”陆小末也笑嘻嘻的打趣。
云九安自然点头应是。同时心里开始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一切只等明天书房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回到云府的时候,高氏派人叫她去暖华苑。
到了那里,才知是皇后娘娘今日送来了赏赐,是一套东珠镶嵌的头面,精美绝伦,贵重得很。
高氏笑道:“这等贵重之物,又是皇后娘娘赏赐,我们云府上下都与有荣焉。母亲担心你不善保管,不小心损坏都是对皇后娘娘的大不敬,已经吩咐入了库房,让那些个有经验的给看管着。”
云九安讥诮道:“皇后娘娘的赏赐,我连看一眼都没机会就叫母亲给收了库房,就怕传出去坏了母亲的名头。”
高氏根本不介意,笑道:“母亲这不是为了你好么?不收入库房若损毁了谁也担待不起。”
都已经入了库,看样子老太太也被说服,她还能怎么着?既然皇后娘娘的赏赐下来了,只怕离云锦安出狱也不远了。
高氏又道:“对了,四皇子那边已经不再追究你四姐她们几个,明日应该就能回家。想着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太顺遂,等两天我和你姨母决定带你们几个一起去法华寺祈福,也顺便求平安符,你这两天着意准备一下,到时候平安也会跟着一起去。你们姐妹两个到时候可以坐一起说说体己话。”
看来四皇子已经得尝所愿,不然几女也不可能被放出来。就是不知梁家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动作,他们真会眼睁睁看着兵部逐渐被四皇子的人把持?
云九安回到绮罗轩,绿荷和秋韵已把晒好的药材又入了库。想到明日国公府之行,云九安让忙碌了一天的两女先去歇息,她把那把今日已经饮过鲜血的匕首拿了出来,用巾子仔细的擦拭着。
今日宰掉杀手时她故意运起了天玄心法,没想到那个被迷了眼的杀手竟察觉不到她气机,自己就往她的匕首上撞。所以柳宅主人传给她的天玄心法若能练出真气,只怕不仅仅是清毒御针,还有隐藏气机之能。
现在她才刚刚感受到丹田之气效用就这般显著,若练成,不知会变成怎样?
怪不得柳宅主人让她谨慎,泄露恐引起大祸,单此心法就可让人觊觎,怀上不轨之心。
开始练这心法时她只是想清除身上的毒,防止别人点穴而不能自解。眼下她忽然真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能隐藏自身气机,日后就算面临武学高手,她一样可以实施偷袭——僻如梁子渊之流。
多日未爬墙了,忽然心有所感,她又到了柳宅后院。
这里景致依旧,窗明已净,没有人,却保持着屋子里曾有人来过的气息。
处处都是安逸。
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动,练了一会心法,就抱着浸染着药草香的被子安然入睡。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