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一眼不眨的盯着郎中,生怕他突然抬头对她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参加工作后是最不想说的,也很多时候又无可奈何,她也没法。
良久,郎中要求李晖换只手,冲程雪问:
“这几年他可有啥异常?嗜睡?冷?记性不好?”
程雪搜索记忆,摇摇头回答:
“先生,您说的这些都没有。但他从十五岁开始就每年开春生病,而且都是那种要命的恶疾,进而错过科考。
已经连续七年了,今年开春也病了,在我们当地顺仁堂看的。每次生病喝半个月汤药就好,虚弱就养几个月便没事了。”
德济堂是树山镇最好的药堂,可原主不知为何,每次丈夫生病都带他去顺仁堂。
如果换做程雪,老早就带人来县里,哪里会那么多冤枉钱、耽误那么多时间。
郎中收回手,引他们屋内后堂。
堂内端坐一位老者,胡子白,面色红润,一身白衣,犹如世外高人。
郎中走上前拱手,态度谦卑道:
“师傅,这位病人的脉搏无恙,但眸中颜色不对。徒弟不确定,还请您看看。”
老者闻声睁眼,盯着李晖看了片刻,道:
“问题不大,十副大黄汤,排除余毒即可。”
余毒?!
程雪惊愕。忙走上前,郑重福身,说:
“还请老人家明示,我夫君中了什么毒。”
老者缓缓闭眼,捋着胡子摇头道:
“年头久远不好判断,索性你男人年轻、命大,往后注意些就成了。如果余毒不清,不惑之后就会缠绵病榻,遭罪的是你。”
“多谢老人家。”
程雪说完准备掏银子,被一旁的郎中用眼神制止。
三个人回到大堂,郎中一边开方一边说:
“师傅没有把脉就不收钱。你们也算走运,今儿刚好我坐堂。换个郎中都未必能看到你男人的病灶。大黄汤每天空腹喝一次,连喝十天。
你就吃一个月的养荣丸,一个月后如果有空就过来,我再给你看看。如果没空,在你们当地找郎中把脉。我每月逢八坐堂全天。”
“是,多谢先生。”程雪道谢双手接过方子。
这次换她拉李晖,不是衣袖,而是手掌。
中毒不是小事。
就说不可能“逢考必病”,原来竟有人故意为之。
如果古代李晖是中毒,那当年李原夫妇离奇染病、暴毙,会不会也是这个缘故?
是谁下的毒呢?
李庆年?还是李方?亦或者是李氏其他族人?
十副大黄汤仅用一两银子,一瓶养荣丸了四两银子。
预计看病要二十两,如今只了四分之一,本是件开心的事儿,可俩人谁也开心不起来。
说好了看完病去绣巷逛逛,但此刻没有兴趣,匆匆赶回朋来客栈。
屋里温度上来不少,程雪怕一氧化碳中毒,又开窗放会儿。
见他眉头紧锁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她走过去蹲下,仰头小声问:
“你可有想起什么?我觉得他父母的死不简单,你说会不会……”
话没说完,李晖伸手把她拽起,拉到身边坐下说:
“我老早就怀疑他的‘逢考必病’,可记忆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毫无头绪。今日两位郎中的话……你说来年开春,我会不会还得生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