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街。
柳青草停下马车,笑着看向老伯和他身边的男人,“老伯,你们还要买什么东西吗?”
“不买不买,家里都有。”老伯笑呵呵的摆摆手,昨日卖了鱼,他就买了粮食回家,还在屠夫那儿割了一块肉,打算今日请柳青草来家里做客吃。
“那我们就出发吧,老伯,城门那儿有牛车,待会儿我给银钱,你们坐牛车回去,这样也能快些。”柳青草不在意这几个铜板,她只想快些把事办完。
这一路到海镇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她得抓紧些,万一耽搁太久,村里人该担心她了。
老伯也不推辞,带着儿子跟在马车后面,等一到城门口,柳青草就包下一架牛车,让两人坐上去。
牛车搭载这老伯两人走在前面,柳青草赶着马车跟在车后,她时不时的扭头看向周围。
这一路都是临着河道旁走,河道宽大,不知源头,远处是丘陵小山,小山下是成片的田野,此时的田里只剩下稻草桩子。
马车随行半个时辰,才在一处村口停下,老伯与男人一同下牛车,在村口等着柳青草。
“小姑娘,这就是我的村子,渔顺村。”老伯浑浊眼睛看向村子,苍老的脸上浮现笑意,丝毫没有因为村子贫穷而感到难过。
柳青草从车厢里出来,随着老伯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是一条江河道,宽有近一千米,长不知如何。
而渔顺村,处在一个这条江河道旁的其中一个岛上,三面临水,岛上户数在二十户左右。
每户人家的房屋都是石头建成,房顶茅草新旧不一,整体看起来很是粗糙简陋。
这个渔顺村有些贫穷啊!
“老伯,鱼就是在这水里捉到的?”柳青草看着这河的深度,很难想象那条大鱼他们是怎样捉到手的。
“是啊,小姑娘,顺州城里的那条河跟它是一条道,只是这里的河道还要宽上不少。”老伯边走边介绍。
柳青草点点头,跟在老伯他们身后。
这条河里应该有不少的鱼获,只是因为渔具的简单,他们才很难捕捉到大鱼。
渔顺村这些村民靠打鱼为生,他们难得捉到大鱼,平日生活自然拮据难过。
“让你偷吃,让你偷吃,我打死你个浑不吝的。”
“娘,别打,别打,小安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偷吃东西,我不吃了,呜呜呜……”
“你知不知道这是给你爹留的口粮,你把它吃了,你爹回来吃什么,我看你心里就没你娘”
柳青草听着声音驻足,抬眼看向旁边的院子,里面一个二十六七的妇女一手挥着木条,一手拉着孩子骨瘦如柴的手腕,红着眼眶不停的将木条抽在男孩的屁股上。
男孩被打的眼泪直流,一边认错,一边逃避挣扎,一整个围着妇人身边转圈。
“……”这孩子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挨打就转圈。
这妇人看着打得疼,其实也没用多大力,男孩恐怕是被吓着了,才会以为他娘下手很重。
一旁的老伯和男人好像已经习惯,对此没有多大的反应。
“老伯,你们一天能打多少鱼?”柳青草看了眼妇人屋檐下挂着的鱼干,收回目光,跟在老伯身后。
“小鱼小虾一日有个五六斤,大的鱼很少,像昨日的尖嘴鱼更是少见,一年到头也难抓到一条,唉,鱼虾又买不上价。”老伯叹口气,佝偻的脊背像是又垂下几分。
这日子像老伯说得这般,一年到头来能每日吃上一顿饱饭都不容易,更别提能不能有存银这事。
这岛上土地少,能耕种的地方更少,若一日不下河打渔,那一日就得饿肚子。
“施大生,你跟爹这是从哪儿回?”一道大嗓门从旁院里传出,打断了柳青草正要开口说的话。
“府城。”施大生沉着脸不苟言笑,面对着妇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柳青草看过去,正好瞧见院里那妇人直勾勾的盯着她,不,应该是她身后的骏风。
眼底贪婪之色不加掩饰,骏风像是感受到妇人目光不善,不安暴躁的甩起头。
柳青草伸出手摸了摸骏风,声音轻柔的安抚着它,直到它安静下来,用头蹭着她的手。
“老伯,你家要到了吗?”柳青草将骏风安抚下来,不愿再次多加停留,这个妇人一看就是个难缠的人,在这里待久了,总觉得容易被她缠上。
“在前面,在前面,大生,快家去。”施老伯连连点头,扯着施大生的衣袖往前。
柳青草不知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不打算掺合,她今日来不过是为了找个落脚点,若是老伯家不合适,那她换了便是。
三人离开后,妇人骂骂咧咧的将手中的水泼了出去,可盯着柳青草的那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移开过。
柳青草察觉到身后的目光,回过头扯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妇人没想到柳青草会突然回头,愣了一瞬,转身端着盆进了院里。
施老伯的房屋在村尾,一路过去,有不少村民出来看热闹,除了好奇柳青草和她身后的马车,更多的是在议论前日他们家捕到的尖嘴鱼。
“大生,大生,快回家去吧,你娘晕倒了,快去搭把手。”一道急急的声音从前面的院子里传来,施大生毫不犹豫,撒丫子朝前面跑去。
“小姑娘,家里老伴厥过去了,今日大生怕是帮不上忙,一会儿我去找村长,让村长给帮帮忙。”老伯惭愧的说着。
柳青草摆摆手,“老伯,不碍事,我们先过去看看。”
“好好好。”老伯连说一个好字,急切的眼神看着前面的院子,脚下步子都快了一些。
若不是顾及柳青草,柳青草怀疑老伯这会儿已经跑进院子里了。
柳青草跟在身后加快了步子,在施大生将地上的人抱进房里时,他们两人将将走到门口。
“老伯,你先去看看婶子,不用管我。”柳青草微微一笑,坐在凳子上等着老伯,人命关天的事,柳青草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
院子里的人都进了屋,只剩柳青草一人坐在堂里,桌上放了一碗白水,这是施家儿媳妇方才端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