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的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被李明寂抱下马车,带进海棠院,她还是呆呆地抱着他的脖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李明寂说……
要她嫁他。
小郡主会有这样的反应,李明寂一点都不意外。在小郡主的心目中,他们身份差距悬殊,名不正言不顺,若她痛快地答应了他,他才要奇怪小郡主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但他要让小郡主知道,他们并不是下属与主人的关系,他对她的觊觎之心从未掩饰,他要娶她。
难道他要这样一辈子不清不楚地待在郡主府,看着小郡主的婚事被他人议论吗?李明寂可不是那么宽宏大量的人。
李明寂端来盥盆,打湿手帕,耐心地擦拭着舒窈哭的小脸。她已经收起了情绪,只是因为才哭过,眼角泛粉,像是春日枝头刚刚盛开的桃。
“皎皎为何会这么伤心?”
舒窈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李明寂倒好,自己揭过了话题,跟个没事人一样与她交谈,好像刚才求娶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她咬咬唇,觉得丢人,然而心里浮上的甜蜜又做不了假,只能暗暗骂自己真不争气。
“李明寂,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的亲人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但又没有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你还能坦然面对他们吗?”
“于我而言,我的亲人与陌生人并无差别,既然是陌生人,他们做了什么,与我何干?”李明寂梳了梳她被弄乱的发髻,漫不经心道,“皎皎,我最落魄的时候,只希望吃一顿饱饭。饭都吃不起的时候,谁会在意那些虚乌有的关怀?”
舒窈顿感懊恼,李明寂与她的经历截然不同,他自然解决不了舒窈的问题。可李明寂的境遇又比她惨了许多,她尚有疼爱她的亲人在世,物质上从未受过苛待,这些情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比她更需要一个亲人、一个家。
见舒窈出神,李明寂索性放下手帕,轻轻捏起她的下巴,贴着她的唇低声道,“本以为我赶回来,能让皎皎开心一些。谁知皎皎对我这么冷淡,我只能做些什么来吸引你的注意了。”
舒窈下意识舔了舔唇,却似游鱼遇到荷叶,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无处可逃。荷叶稍稍偏移,缀在叶上的晨露便灵活地探入她唇中,让她渐渐失去意识。
海棠院外,松针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她见舒窈闷闷不乐,便做了些她喜欢的小吃,当宵夜给她送来,谁知便看见春蕊站在檐下,绷紧身体贴着廊柱,表情复杂难辨,身边几个婢女亦是站成了一排。
“春蕊?”松针微微疑惑,“你们怎么站外面?不到里面伺候郡主?”
春蕊委婉道:“郡主……呃,郡主现在不需要我们伺候。”
这个时候,她多恨她是习武之人,听觉比常人敏感,有些声音避都避不开,叫人脸红心跳。虽说小别胜新婚,小郡主与李侍卫近一个月未见,亲热一些倒也不奇怪,只是这都过了这么久,他们也太忘我了吧?
松针露出了与春蕊如出一辙的复杂神色。
然而她们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在门口继续等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