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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林苑,闻喜堂。
闻喜堂不是一间宅屋,而是一座三进小院,三面回廊,中间空出大片开阔场地,这批新上任的考生便在这里等候雍帝。
雍帝随郑濂、卢烨二人进来,坐在主位之上,下方“参见陛下”的拜声此起彼伏。
太子垂头站在雍帝身侧,只字不发。
前几日窦文霄与科举一案,大半礼部官员下狱,窦府一家老小也关在狱中。唯一能帮他们的窦皇后早就被送到了安顺宫思过,至今闭门不出,窦府只好托人求到太子面前。
可太子也没法给他们回应。
上一次这批官员托他向雍帝传话,太子才在御书房待了一会儿,就被雍帝赶了出来,话都没说完。这一次窦家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碰到雍帝的底线,他如何再帮窦家求情?
连窦家的亲家、宰相郑濂都绝口不提科举一案,太子更无法说什么。雍帝肯把他带来琼林苑,于他而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诸卿请起。”
雍帝一笑,紧锁多日的眉头总算有所舒展。他亲自考核了每一位官员,这里的人都是他悉心挑选出来的,他真正需要的人。
“诸位,三月开春之后,朕将下令重改科举。依照周溶、张融的建议,在全国颁行‘糊名’‘誊录’制度。即所有试卷作封卷处理,由誊录官统一抄写整理,再进行批阅。此外,朕将在城东修建贡院,从礼部单独分出部门,负责掌管全国科举之事……”
说罢,雍帝看着下方:“诸卿还有什么建议吗?”
“陛下,臣有建议!”
一位年逾三十、穿着蓝色长衫的男人站了出来,道:“臣认为,将考试分为进士与诸科,亦有不合理之处。不妨删减诸科,仅设进士,增加进士的考试内容……”
他侃侃而谈,引经据典,引得雍帝频频点头。太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衣着朴素的男人,似乎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一个靠自荐做官的人口中说出。
在学业上,太子一直是有些自负的。虽然在宫中总受母后批评,但他勤奋好学,在一众贵族子弟中,总是功课完成得最好但的那一个。在太子看来,这些来自平民的官吏离朝堂太远,不像贵族子弟自小耳濡目染,又怎么懂得治世之道?
神情恍惚了一瞬,太子揉了揉眼,好像有黑影一闪而过,“噗呲”一声,方才还在侃侃而谈的男人瞪大了眼,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一支羽箭贯穿了他的胸膛。
“咻咻——”
箭一支接一支,如大雨般倾覆而下。人们四处逃窜,却发现三面都是回廊,唯一能出去的门已经被官兵把持,冰冷的长刀横在眼前,仿佛催命符悬在头顶。
“护驾!护驾!”
尹福急急忙忙护着雍帝撤退,谢彦舟拔起一支羽箭当作武器,挡在雍帝面前,拦下不少飞来的箭矢。然而一场箭雨过后,地上还是横七竖八倒着十来具尸体,都是今日新上任的官吏。
背后的门也被封死了。
雍帝眯起眼,注视着闻喜堂中唯二从容的人——郑濂、卢烨。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鱼贯而入,迅速将闻喜堂包围。
官兵的皮靴踩过地上的尸体,幸存的官吏被不断逼至角落,如同待宰的羔羊
谢彦舟不可置信地看着领兵的人:“祖父、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