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擦了擦浑浊的眼泪,悲怆道,“王上啊,您瞧见了吗?姑娘她……她是真的原谅您了……”
他兀自抽噎了片刻,才将手中的锦盒颤颤巍巍的递给夕颜。
“王上说,姑娘来了,就将解药送上,老夫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穆云承眉心轻蹙,温声道,“白祁何以肯定,我二人一定会来?”
陈伯对上穆云承的注视,轻笑一声,无奈摇头,“皇上不是要带着姑娘去见李神医吗?即便此时不来,见过神医他老人家,也一定会来的。”
“李神医?莫非神医他……”
陈伯微微点头,“李神医曾救过王上的命,还记得早些年,王上躲进山里,被白彧刺杀,若非李神医相助,哎……”
夕颜一怔!
难怪,难怪她与穆云承去求医时,白祁可以在李神医的住所肆无忌惮的埋伏。
原来,白祁与李神医本就是旧识!
既然如此,他何必拐这么个弯?
断崖处的诅咒犹在耳边,夕颜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问起。
陈伯见状,当下便明白了夕颜的疑惑。
他捋了捋胡须,思绪瞬间被拉回至一年前。
那是青州大火之后,白祁带着北齐军奔赴邺城。
昔日的世子府人心惶惶,白祁一身戎装,微微抿起唇线,清冷道:
“陈伯,给府上的人分些傍身的钱财,都散了吧。”
“王上,还未战败,为何说这些丧气的话?”陈伯蜷了蜷五指,终是无措的垂落在身侧。
白祁并未解释,只是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
他郑重递到陈伯的手上,一字一句道,“陈伯,她会去找李神医,你安置好府上的人后,就去青州找神医,若我死了,一年后,就把解药给她吧。”
陈伯怔怔望着手上的锦盒,听着白祁诉说着女娘两世为人的匪夷之事,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白祁见陈伯似是不信,兀自轻笑,“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既然王上都已经许她自由了,又何故要等一年?”陈伯嘀咕一句,小心翼翼的将锦盒收进衣袖。
“我想要她记我一年。”白起懒懒睨了院中一角的夕颜,目光有些阴郁。
“她与穆云承,有那么多时日可以相守,我只是要她记我一年,应该不算贪心吧?”
说到这里,白祁孩子气的冷哼一声,“这个女人,甚是凉薄,不让她痛上一痛,她很快就会把我忘掉的……”
恍惚间,微风卷起三人的衣摆,似有什么东西在攒动。
陈伯的嘴唇一张一翕,道出这些话时,嗓间几度哽咽。
他抬眸,对上夕颜瞧不出喜怒的注视,叹息一声,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姑娘,王上说,他是不得已才如此,他只是想您不要那么快忘记他,他还说,要老夫替他跟您道个歉,您,愿意原谅他吗?”
夕颜神色动了动,依旧一言不发。
陈伯苦笑,“王上说了,若您原谅他了,黄泉路上,他就不等您了,下辈子,也许您自由。”
“人都不在了,还贯会威胁!”
夕颜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恍惚间,一阵疾风扑面而来,擦过她被蛊毒折磨的有些苍白的脸颊。
仿若一双无形的大掌,摩挲着她暗自咬得有些气鼓鼓的腮帮子。
陈伯抬了抬手臂,引着二人进了房间。
白祁的灵位赫然映入眼帘,在穆云承的示意下,夕颜给他燃了三炷香。
云雾缭绕间,一对夕颜手镯被悄然放置在牌位一侧。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无声告诫白祁,她原谅他了。
庭院中的疾风忽的止住,远处的残云不再飘荡,静静的将细微的霞光洒向这一方净土。
片刻之后,夕颜在穆云承的搀扶下,转身踏出门槛。
恍惚间,似有熟悉的磁沉盘悬着,沉沉坠入她的耳畔:
“夕颜,告诉我,你可曾爱过我?”
夕颜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许久,她呼出一口浊气,终于道出心中所藏:
“白祁,你把我带出了暗无天日的奴隶城,给了我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那时的我,真的视你为唯一的救赎。”
女娘嗓间似有哽咽,穆云承见状,悄然握紧她的柔荑。
“年少时,你对我很好,会给我带好多我从未见过的糕点,那时我最怕打雷,每次一打雷,你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
说到这里,她释怀一笑,“我当时年纪小,不知情爱为何物,你问我有没有爱过你,我其实不知,我只能说,彼时,我日日盼着见你,一见你,我便会心生欢喜。”
一直堵在心口的郁结随着这些话的道出,慢慢消失于无形。
夕颜转头,对上穆云承温柔的注视。
她释怀一笑,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这一刻,她终于不再惧怕白祁!
她回头,坚定望向身后的牌位,“白祁,你我两清吧,来世,我们也别再相遇,我不想做那‘梁上燕’,你我从此,别再见了。”
【全文终】
家人们吶~~终于完结了,作为一个搞笑女,我真不该尝试与自己性格不符的文风,因为写得心梗啊,几度落泪……(猛女啜泣)
哎……虽说是本扑街,可我还是有一群宝子支持的!(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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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不弃,鞠躬感谢,谢谢你们守护一个写手卑微的梦想,遇见你们,何其有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