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恍惚,那张被狼牙鞭抽打的脸闪过脑海,她躲在鞭下哀求,声音如泣如诉: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世子,您饶了我吧……”
“怎就把你当成了救赎?”
“阿祁,你好狠的心……”
她的脸,从幼学之年的姑娘,换成断崖边倔强凌然的女娘,最后变成让他捉摸不定的少女……
“世子,何时开始痛的?”
段屹川见他愣怔着,又重复问出一句。
“不记得了。”白祁收回思绪,轻轻摇摇头。
段屹川不放心的又换了另一只手,许久,终于轻吁一口气,“世子身体无恙,许是战事伤神,多休息几日便好了。”
“会好的,是吗?”白祁望着窗外渐渐升起的光亮,自言自语道,“她应该,已经过了南阳河了。”
暗夜后的晨光将南阳河的冰面化开了些许。
夕颜神色恍惚的跟在暗卫身后,望着遥不可及的南岸,想着怎么这河,仿佛没了尽头?
她呼吸灼热,嗓间干涩,最后支撑不住,直直跌坐在地。
“有水吗?”
女娘唇色惨白,可面上却染着不正常的红晕。
“不走了。”不等暗卫回答,她又精疲力竭的趴下。
“姑娘,您这……”暗卫手足无措,“末将背您?这也不合适啊,会唐突了姑娘的,世子万一怪罪……”
“他才不会怪罪……”
又不是他的公主,他怪罪什么?
这般想着,夕颜只觉无边的委屈涌上心头。
过了许久,头顶上方都没传来暗卫的应答。
夕颜自嘲一笑,“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我方才所言也不无道理?”
话音一落,酸楚溢满心间。
夕颜吸了吸鼻子,只觉鼻尖极为酸涩,她扁扁嘴,几滴泪水滴落至身下的冰面,化开两个浅浅的水窝。
“为何不怪罪?夕颜姑娘视清白为生命,除非你心悦我这暗卫,否则我断不允许这等莽夫,辱了姑娘的名声。”
穆云承温润的声线,如泠泠作响的清泉流过心田。
夕颜急急抬头,墨眼氤氲,睫羽挂着水汽,攫住穆云承浅笑的面容,竟无端生了些小脾气。
“哼。”她从鼻息处微不可查的哼出一声,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穆云承也不着急,只是从怀中拿出水袋,贴心的拧开,递到她的眼前。
清甜的蜜香,混着他指尖独有的雪松,飘然而至女娘的鼻息。
她面色一喜,“是蜂蜜水!”
穆云承展颜,“我收到了暗卫的消息,专门做了这个,耽搁了些时间。”
他将水袋递到女娘的掌心,郑重道,“云承一直欠你一句道谢,夕颜姑娘,谢谢你。”
夕颜握着温热的水袋,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的贴心,原来不过是因为自己冒死送来了暗道图。
可饶是如此,他也算完全给出了信任,不是吗?
见她愣怔着,穆云承眉心一蹙,“怎么了,是夕颜姑娘不喜欢蜂蜜?”
久违的欢喜漾在心头,夕颜想说,她喜欢,她最喜欢蜂蜜水了!
可她嗓间发着紧,她不敢放开,她怕喉关一开,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穆云承见状,歉意道,“对不起,我不知夕颜姑娘不喜蜂蜜水,以往,我妻子最爱这个,阿笙也爱,我便以为,所有的女孩子都爱……”
“我……我也爱……”
夕颜含糊一句,怕穆云承听不清,又急急爬起身,仰头饮下一口。
因她动作太大,甜腻的水滴落到脖颈,瞬间便钻进还未愈合的伤口。
夕颜痛得面色一白!
穆云承这才瞧见她锁骨下丑陋的伤疤。
那疤痕,泛着寒意,一路沿着她的玉颈逶迤至背脊,露出来的部分已经令人发指,藏在深处的伤,要有多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