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明白,白祁对段屹川的敬重,比那个高居在王位上的父亲大。
他是将白祁从万千尸骨中拉起来的师者。
所以,只要他一声令下,夕颜可以死无葬身之地!
一阵怪异的沉默后,夕颜已经挪动着脚步行至门槛处。
段屹川为绝后患,又吩咐了一句,“来人,将姑娘请回院落禁足。”
白祁没有反对。
夕颜便这么,在一众将士的监视下,款步朝院落而去。
寒风凛冽,吹下了几片雪。
雪打湿在小女娘的睫羽上,瞬间凝结成珠,“啪嗒”一声,顺着脸颊滑落至下颌。
而南阳河方向,战鼓声突然响起,将静谧的夜空猛然撕开一道口子。
火把的光亮填充而至,身后的将士当即便开始摩拳擦掌:
“他娘的,南梁竟敢主动挑衅!”
“自从世子将南阳河管辖权送出去后,他们便将主意打到了北岸,河上的船舶全是战船,河底更是陷阱不断!”
“如今河水冰冻三尺,南梁的陷阱如同摆设,不夹紧尾巴做人也就罢了,还敢邀战?”
院落的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夕颜抬步踏入,朱瑾急急迎出房门。
“阿颜,你……”
她心跳怦怦,见将士关了院门,才伸手拉住夕颜的皓腕。
落锁声伴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在院墙外响起,朱瑾有些愣怔的停下动作,虚虚张望了一圈。
最后,是夕颜拉着她,回到寝房。
曾经被付之一炬的床榻与地毯早已换新,仿佛那一场大火,从未发生。
夕颜走到字画后,伸手扣动机关。
朱瑾一讶,抬手捂住嘴巴!
“瑾姐姐,我要去见穆云承,段屹川对此处严防死守,白祁这两日不会找来。”
她理了理大氅的丝带,脖颈处的痕迹已经发紫,朱瑾颤颤巍巍的伸出指尖,轻声道,“这般为了穆云承,值吗?”
夕颜拍了拍朱瑾的手背,释怀一笑,“放心,有惊无险,白祁他,并未得逞。”
“阿颜,你选了一条不归路,若是世子得知你背叛了他,你……”
夕颜眉心一蹙,想了想,最后从头顶取下发簪,递到朱瑾掌心。
“你说得对,我不能连累了你,”她退出暗道,双手抚着朱瑾双肩,认真道,“若听见白祁来了,你避开要害,将这发簪刺进胸口,伪装成我伤你的假象。”
“阿颜……”
夕颜掰开朱瑾的五指,墨眼泛着光亮,如熠熠生辉的星辰,“瑾姐姐,我要去见他了,我很是欢喜。”
墙壁慢慢复位,将朱瑾的视线阻隔。
朱瑾愣怔了片刻,急急转过身去,将烛火吹灭。
夕颜脚步轻盈,猫着身子穿梭在暗道中,直到战鼓声铿锵,裹挟周身。
眼前的光亮愈发刺眼,她抬了抬手臂,遮住破空而来的火星。
下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欣喜,飘然而至:
“世子神机妙算!我等在此处守了这么久,姑娘还真就出现了!”
夕颜从河畔一侧的矮丘处走出,抬眸望向那说话者,那人,可不正是邺城救她于危难的暗卫?
说话间,对方递上一双战靴。
“姑娘,我等见你抵达青州,便回去跟世子复了命,可世子竟命我等在此处候着,我还想着,这里阴暗潮湿的,姑娘怎会出现……”
见她愣怔着,暗卫识趣的闭了嘴,尴尬一笑,“瞧我,又话痨了,姑娘,这战鼓声是世子为姑娘做的掩饰,姑娘快换上战靴,跟末将走一趟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