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吹进内阁,火盆里木炭的火星一闪,夕颜猛然抬头,一个想法立刻应运而生。
夜深之际,她握着宣纸与木炭,再一次摸索着进了假山中的洞穴。
婢女服饰不惹眼,再加上府上本就人心惶惶,夕颜这一行,便是半月之久。
夜里,她躲在洞穴临摹暗道图上的细节,白日里,她就睡得昏天暗地,嬷嬷见她消停了,也慢慢放下芥蒂。
直到收尾之时,夕颜起身,仔细捕捉羊皮纸上那一道加粗的边界批注,这一瞧,直接让她心下一沉!
那加粗的注释写着的,可不正是“南阳河”三个字?
眼前的暗道图,居然只有一半!
恍惚间,身后似乎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夕颜匆忙将手中的宣纸折好,放回袖袋,转身躲进入口的隐蔽处。
“我在此处寻图,你去将那贱人带出来。”
“一个女人,真想不通为何要废这闲工夫!”
“你懂什么?她是白祁派去的,主上说了,女人和暗道图,他都要,他还特意强调了,女人要活的,留着她慢慢折磨。”
“直接杀了不就得了,这一路还要带着个活人去南梁,真麻烦!”
假山应声而开,一个身影只是恍神间,便已经冲到羊皮纸前。
不出所料,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他被那只淬了毒的箭尖一击毙命。
夕颜抓住间隙,闪身出了洞穴,就听不远处有脚步声靠近,“若非一直设防,也不会死得这般痛快……”
夕颜来不及听完,猫着身子朝朱瑾阁疾步而去!
白彧,这是要活捉朱瑾去南梁折磨,她怎会允许?
四周响起了厮杀声,原本静谧的府邸瞬间被火光点亮,夕颜才到朱瑾阁院门处,就见有人扛着一个布袋自寝房走出。
“滚!”对方见到是个婢女挡路,冷喝一声。
布袋里的人正在拼命挣扎,似嘴里被人塞了东西。
夕颜挺了挺背脊,扬唇一笑,“抓错了,我才是朱瑾。”
对方似是一愣,他丢下肩上的布袋,饶有兴致的靠近少女,见她不避不闪,眉眼升起疑惑。
十米,五米,三米……
夕颜计算着二人之间的距离,慢慢扣动左腕处的手镯。
她的出击,胜就胜在出其不意,对方见她就是个刚及笄的少女,也没防备太多。
电光火石之间,一股温热的猩红喷洒在少女脸颊,黑衣人手捂颈动脉,嗓间一阵嘶哑。
夕颜灵巧躲过黑衣人的反击,匆忙跑到布袋前,伸手去解绳结,然,下一刻,她只觉肩膀一痛!
朱瑾阁的窗牖上投下幢幢人影,很快,声响便止息。
朱瑾挣扎着钻出布袋,只捡到匆匆遗落在地的夕颜发簪。
夕颜做了个很冗长的梦。
她梦见了前世的片段,穆云承正在教她写字。
初学写字的她,字虽写得丑,可她不许穆云承嘲笑,一旦见到他嘴角翘起弧度,就气恼到不行。
有一次,把穆云承憋坏了,直接一笔黑墨画上了她的粉腮。
她足足冷了他三日,而穆云承,也哄了她三日。
这份肆无忌惮的任性,于夕颜而言,还是头一遭。
梦中穆云承的面容依稀有些模糊,不知怎的,他知道了她假公主的身份。
他如画的眉眼满是阴霾,周身的寒意陌生到令她惧怕。
“夕颜,你这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对不起……”
呢喃出声后,夕颜只觉肩膀一阵抽搐,她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身处晃动的马车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