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叫我阿祁。”
秉公愣怔着,但见那个表面温润,实则杀伐果决的世子再度回归,他紧蹙的眉慢慢舒展了些许。
“是!”秉公拱手一揖。
公主死了,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秉公攫住眼前人眉眼间的阴翳,又释怀一笑。
雀桥的守卫,无端变得严苛起来。
白祁听着将士的汇报,指尖把玩着一缕青丝,掌中的小女娘正认真伏在案几上,一笔一划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这里,是一点,不是一横。”许是觉得错怪了怀中人,白祁此刻出奇的有耐心。
将士见自家世子不语,也不敢打扰,只是默默立在一边,直到夕颜写完最后一笔。
白祁终于展颜,接着抬起眼眸,“穆云承当真是我白祁的劲敌,这世上,少了他,着实有些无趣。”
说到这里,他五指扣上茶盏,一下下的敲击着瓷沿,“将青州的人,里里外外全部查个遍,若是揪出细作,送到邺城,本世子亲自招待。”
“是!”将士拱手一揖,接着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白祁淡淡一瞥。
“世子,会不会是白彧的人?南疆一行,他明面上跟王说,是去刺杀穆云承,可一路上,他对您就没消停过,甚至快到青州了,还不死心,真是可恨!”
夕颜懒懒趴在案几边,白祁顺势检查了一下小女娘的后脑,冷笑道,“想杀我,他还不够格,南疆一行,白彧早已与穆云承狼狈为奸,我已派人去拿证据。”
说到这里,白祁握了握拳,“白彧这次破釜沉舟,我便连他爪牙也一并端了!”
将士痛快一笑,“世子英明!”
但随即,他又开始面露不解,“对了,世子,穆云承送公主的棺椁去南疆,不知是何原因,又将棺椁带回了南梁,难道他发现了假公主的端倪?”
白祁不甚在意道,“发现了又如何,用半个青州,换了一个假公主的尸首,一腔情意喂了狗,肠子都能悔青吧?我巴不得他发现端倪,悔不当初!”
他话音一落,怀中的小女娘微不可察的哆嗦了一下。
夕颜伏在白祁的身下,死死咬住下唇,愤怒的听着四周的哄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穆云承还真是个情种,蛮夷小国,死了个假公主,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夕颜嗓间哽咽。
那是她幼学之年后,第一次接触除白祁之外的男人。
习惯了白祁的喜怒无常,面对穆云承的儒雅与谦和,她十分不适。
穆云承以为她是远离故土,心中害怕,又见她墨眼充盈,只好轻柔的为她拭去眼泪,小声安慰道,“我送公主回南疆?”
那一刻,雪松的气息萦绕在鼻息,夕颜只觉不远处枝丫上的银霜,像极了月光皎皎。
她急急摇头。
这是白祁的安排,也是她内心深处不自知的希冀。
“公主放心,即便没有和亲,我南梁也会护你南疆,”他清浅一笑,见小女娘墨眼坚定,想了想,又柔声道,“那便与我相处一年,若公主仍对我无意,我再送公主回家,如何?”
那样一个悠远清澈的男人,若是知道他放在心尖上的公主,其实是腥臭沼泽里最见不得光的鼠辈,他会有多失望?
夕颜不敢细想,她庆幸自己死了,可以与最令她不耻的过往斩断羁绊!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那她这一世,定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感受到怀中人异常,白祁只当她被自己吓着了。
慢慢地,他抬手抚向小女娘玉颈上的掐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