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相遂宁身子一抖,喷出一嘴浓烟来。
“姑娘,姑娘你还活着。”明珠惊喜万分,抹抹眼泪想去扶相遂宁:“姑娘,你不用死了,我就知道,菩萨会保佑姑娘的。”
相遂宁的眼前还是灰蒙蒙的,就看见一个穿油绿色比甲梳着双丫髻的婢女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伺候的无比殷勤。
还有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铠甲,戴着黑色的头盔,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是如此的清澈干净,坚毅勇敢。他的呼吸透过铠甲传来,温热的,男人的气息,有淡淡的汗味,淡淡的甜味。
相遂宁想要坐起来,可努力挣扎,无济于事。
“好疼。”相遂宁又咳嗽了一声。
“二姑娘,你受苦了。”蓝褪伸手,想放平她的肩膀,可伸出手来,又觉无处安放。
洞穴里时,怕她死去,一刻也不敢耽搁,脑子里一片空白,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抱起她就跑。
如今松懈下来,想要给她点安慰,却发现没了那股子拼命的精神,竟连碰触她的勇气也没有了。
“二姑娘哪里疼?”蓝褪凝神望着相遂宁,全然不顾他自己的手在流血,他的胳膊也在流血。殷红的血透过铠甲渗出来,在雨石铺的地上开出暗色的来。
相遂宁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的伤况,觉得喉咙里又酸又涩,眼睛里也湿润起来:“我不疼……一点儿都不疼了。”
“如果疼,就喊出来吧。”
“不,不疼。”相遂宁垂下眼眸,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流落到唇角:“刚才我差点害死……咳咳咳……小蓝大人吧。”
“你好好的,我便心满意足。”
“小蓝大人疼不疼?”
“不疼。”
“真的吗?”
“真的,一点都不疼。”
他越是这样说,相遂宁就越觉得愧疚。
都是她害的,害得他又流了血。
要知道他可是长信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啊。
公主疼他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是相遂宁又置他于险境。
她差点没命,也差点害了他的性命。
万一在洞穴里出不来,被着火的木头砸伤,或者被掉落的石头碰到,被火灼烧,被烟熏呛,那都是要命的。
她明知道蓝褪是长信侯府的命根子,是重点保护的对象,凡事不应该打扰他,更不能让他以身犯险。
可在被拉进洞穴的一瞬间,她心里想的,能救她的人,唯一的人,只有蓝褪。
此时此刻,蓝褪就陪在他身旁,虽然那一身黑色的铠甲很冰凉,虽然戴着黑色头盔的他只是露出一双眼睛,虽然他的手上满是烟尘,可他于相遂宁而言,却是最安全,最坚实的臂膀和依靠。
重生到相家,不曾有长兄,幼弟不谙世事,那个爹,多半也是指望不上的。
蓝褪的胸膛和他的担当,带给相遂宁的,是对男人的刮目相看,是一次洗礼,是欣赏和仰望。
似乎有他在,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似乎有他在,哪怕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也能转危为安。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总在危难之中想到他而不曾想到别人的理由吧。
“小蓝大人……”相遂宁挣扎着说话。
“是不是草不够厚,硌的疼了?”蓝褪一条腿半跪着,蹲在那儿跟她说话。
相遂宁摇摇头,努力抬起胳膊指指洞口:“那里面……”
“洞穴里着火了,禁卫军已经扑灭了火,没事了。不要害怕。”
“那里……”相遂宁忍着胸口的疼痛:“那里面有人……有人……”
“我刚才进去,发现里面并没有人,想来他们已经听到动静逃走了。”
“啊?”
“不过你放心,我知道这个洞穴的另一端出口在哪里,刚才已经派人守住另一端出口了。”
原来如此。
蓝褪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果然就有禁卫军小跑着来报:“蓝大人,客堂门口已经堵住了,果然如大人所料,那洞穴的另一侧出口在客堂里,他们从地下钻出来以后,钻进客堂里,想从客堂里跑出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岂不知我们早就派了人在那里把守,给他们来了个瓮中捉鳖。”
“很好。看住他们。”
“可是大人,其它几个人倒是好对付,见了咱们禁卫军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动弹不得,倒有一个僧人,胆子大的很,持刀想溜,住持来了,让他放下屠刀,他也不肯。”
“那他便不是真正的僧人,自然是个假冒的。”蓝褪推测着。
他果然是个聪明的。
郭铴穿着僧衣,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不过是想让人误以为他是僧人罢了。
蓝褪未见其人,却能戳穿他的把戏,算是机智了。
禁卫军有些为难:“那几个人颇为诡异,女子皆系面纱,我们已经吩咐她们,不准装神弄鬼,让他们把面纱都取下来了。那个僧人……那个人……戴着面具的,却无论如何不肯取下面具,住持劝了他几句,他就拿刀挟持了住持……正僵持不下呢。请蓝大人去看看。”
是得去看看了。
护国寺的住持,便是皇帝见了他,也要以礼相待,这个郭铴,敢劫持住持,看来也是狗急跳墙了。
相遂宁躺了一会儿,觉得喘息稍微好了一些,便由明珠扶着站了起来。
“你再歇一会儿。那些人在客堂,似乎有难缠的,你去了会有危险。”蓝褪温和的望着她:“你刚受了惊吓,不能再受惊吓了。”
“你带我去客堂,我认识那个劫持住持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