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大英又陪皇帝喝了一些新鲜的鹿血,喝的一嘴血沫子,才坐着马车回府。
喝了鹿血有些燥热,巧遇竹林,凉风阵阵,满眼的绿色让人心静,恰好可以冲抵腹中恶心。
掀开帘子,看到农户挖笋子,这样的场面惬意的很,相大英多看两眼,却看到自己的女儿相遂宁蹲在那儿滥竽充数。
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女儿。
相大英揉揉眼睛,可不是相遂宁嘛,当即掀帘子咳嗽了两声。
离的远些,相遂宁没听着。
相大英又咳嗽了两声。
相遂宁回头,正好跟他对视。
狭路相逢勇者胜,相大英先开口的:“在那里做什么,回家!”
“咳咳……”相遂宁咳嗽几下,努努嘴,示意相大英看看她身旁的相嫣,不能总逮着她一个人凶吧?
不料相大英只盯着相遂宁:“咳嗽什么咳嗽,我的话听不见嘛,挤眉弄眼做什么?还不快滚过来。”
声音洪亮,夹着怒气,挖鲜笋的农户纷纷张望。
一个暗红色影子飞快的跑走,跑进巷子里就不见了,后头还跟着几个侍从模样的人。
相大英只当自己眼。
那个暗红色影子泛着金光,胖乎乎的跟头牛似的,移动速度甚快。
他看到了倚竹而立的相嫣,自己的三女儿,鬼鬼祟祟的在那儿搓手帕。
相大英心中疑惑,下了马车去巷子里探看,除了一些枯竹咸菜,倒也没什么人。
“你们刚才可看到一个暗红的影子了?”相大英问相嫣。
相嫣红着脸摇摇头。
“你看到没有?”相大英问相遂宁。
没等相遂宁回答,相大英便带她们回了车上:“二姑娘肯定也没看着,她平时就没眼色。”
相大英只当自己出现幻觉了,愣了好一会儿神。
相嫣规规矩矩的坐着,趁相大英不注意,瞪了相遂宁一眼。
知道相遂宁在身边的时候,相嫣暗道完了,如果相遂宁嘴快,那她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阴险,卑鄙。”相嫣瞪相遂宁。
“三姑娘,你说什么?”相大英问。
相嫣脸一红:“我……我……爹,没什么。”
“二姑娘,这里离府上好几里路呢,你蹲在这儿干什么?”
“我……”相遂宁软软一声:“我看竹林里笋子长的好,想挖一根……”
“这是你干的活吗?家里少你这一根笋子下锅?跟一帮农户掺在一起,不成提统。”
“爹,我错了。”
“三姑娘——”相大英慈祥的看着相嫣:“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爹,我……我给我娘买胭脂。”
“买胭脂怎么买到竹林里来了?”
“我……我……爹,买了胭脂我见二姑娘鬼鬼祟祟的朝竹林这边来,我就想看看她要干什么,才看一会儿,就遇见爹了。”
“你小小的年纪,为了你娘的事操心,真是难得,世道繁杂,你们姑娘家尽量少出来晃荡,知道吗?”
相遂宁点头。
相嫣点头。
点头归点头,谁也没记住。
相遂宁先出的府,她惦记着卖身契的事,如果老鸨听了郭铴的撺掇,拿着卖身契又找上门来,自己只能坐以待毙。
卖身契,是契约的一种,跟房契、田契、卖牛契不同,卖身契是人口买卖的合法证件。
穷苦人家把孩子卖给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如果领了一笔银子,从此不再赎回,那便是死契,跟当东西差不多一个道理。
从没听阿水说过有卖身契这件事,但也极有可能的。
青楼老鸨手握各人卖身契,这些女子是她的私产,所以才更容易指挥她们做不愿意做的事,即使打残了,也有契约为凭。
春楼前,一个乞丐大摇大摆的靠了上去,大茶壶一脚给他蹬到了几米开外:“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赶紧走。”
乞丐顺势拉大茶壶去墙角,从怀中掏出二两银来塞到大茶壶怀中:“我有钱,穿的破些是为了装可怜讨赏钱的。这银子你先拿着。”
大茶壶一愣:“大爷赏我银子是?”
“我就想知道,你们这儿的姑娘能赎身吗?”
“能,能。就是贵些。”
“贵不要紧。我五岁开始讨饭,有的是银子。”乞丐拍拍荷包:“我想问问,交了银子给你们,可真能赎身?能给卖身契吗?别到时候领走了人,你们又拿卖身契抢回去,我不是人财两空。”
“不会的,赎身的时候大爷可以拿走她的卖身契。”大茶壶握着银子陪笑:“大爷看上了哪一位姑娘?我帮大爷说说。”
乞丐却道:“你们真有每位姑娘的卖身契?不会骗我吧?”
“不会。”
“卖身契都放在哪里?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大茶壶愣一下,推了乞丐一把:“大爷问这个做什么,到时候你为姑娘赎身,老鸨子自然把卖身契一起给你的。”
从大茶壶嘴里问出的消息有限。
乞丐郁闷的离了春楼,拐进一条小巷,从小巷里穿出来,脱去脏兮兮的外衣,露出米白色绣梨瓣袍子,腰系青玉带的少年,仪表堂堂,眉目如画。
少年扭头看看,确定没人跟着,三步并做两步进了二楼雅间,相遂宁已经等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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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