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宁静致远

楚煜赫被押进京的时候，周司宁便想过，贺北庭手上捏着紫金龙令，又事先在皇上那边讨了话，完全可以将通敌的楚煜赫当场砍了，为什么还非要捏着证据押回京来受审。

先前她也曾以为是贺北庭不想因为一个无德的皇子让自己身上沾了灰，直到现下她才明白，贺北庭是要明确的告诉世人，皇家可以暗室欺人害人，而他贺北庭哪怕是寻仇也寻得堂堂正正。

十几年前，皇上费尽心思的保了楚煜赫一条命。可他不珍惜，仍然一如既往的作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而此刻，她也明白了皇上为什么会宣她进宫去挨骂了。

贺北庭提呈的楚煜赫的罪状，证据确凿，三司依律请判斩首示众。皇上既痛心又要失去一个儿子，又心痛儿子不肖。可这一次，却再也没有皇室勋贵特权来保命。

万般憋屈下，皇上便想找人泄愤，而三司是依律审判，他就是想发火也不能指着他们的鼻子的骂，所以就只能将所有怒火发作到了她的头上。

周司宁抿了抿嘴，虽然觉得皇上连失两子有些惨，而另一个儿子也不定能保住，可她并不觉得他可怜。养不教，父之过，这是他该受。

看着贺北庭那自骨子里透出来的沉痛，想着他这些年独自一个人默默承受的这些无法诉之于人的苦痛，周司宁恨不得立时就把那些吃里扒处的贺氏族人生祭了。

十多年前，旁支的人因一己之私欲，害得贺家人几近死绝。而如今贺渊却又再次回京来掀风搅浪，联合外人几次谋算他们，的确都该死。贺渊这一支不无辜，族长那一支也不无辜。贺北庭无论怎么处置他们都不过分。

他们可以利欲熏心的起谋夺之心，他们也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连年仅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那个时候，贺北庭才十二岁，而他的两个弟弟都还只有七八岁啊，最小的那个才将将五岁。他们是怎么下的去手的呢？

可除了贺渊，冯氏与陈氏也不无辜，嫁给了贺渊这样的人固然可怜。可这可怜之人却不乏可恨之处。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脚底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怪不得别人。

“嗯，族长与贺渊无论什么下场都是他们活该，可冯氏与陈氏也不能便宜了她们，她们是内宅妇人，便交由我来处置。

我不要她们的命，我要她们活着生受。”

贺北庭已经一个人受了那么多的苦痛，贺渊等人自是该由他来论处，轻了重了她都不关心，总之都是他们该受。可冯氏与陈氏这些后宅妇人，她想亲自处置，男主外女主内不是。她都已经嫁进了，总不能还让他什么事儿都一人担了。

“嗯，听娘子的。”

说起这桩往事，贺北庭的心中泛着丝丝拉拉的沉痛，可瞧着周司宁气鼓鼓的望着他，那满心满眼都是心疼他的模样，那些痛莫明消去了，便捧着她的脸轻应了一声。

周司宁却因这声音，浑身的绒毛都立了起来。这种如似蜜般软的声音，两辈子了，还是头一次听见。

真是好听的想让她就此溺死在其中。

“你再喊一声，像方才那般。”

贺北庭情绪的转变，周司宁自是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知道他心底深处一直压抑着的那抹沉痛有了疏缓，便抱了他的脖颈甜腻腻的撒着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