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周司宁的话后,周姗然脸上的神情越发黯然了。
是啊,身为周家三房的嫡小姐,姨母再是如何也不会推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若是当地的世家大族,那与陆家的情形又有多少不同呢?
还是会有不同的,若是陆家,纵然人多,纷争多,可同在京中,纵是有些腌臜事儿,也不敢做得过火。何况,还有陆九少真心实意的护着,她自是能稳稳当当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可若只是个寻常情份的夫君,怕只会拘着她多一些。
只一眼,周司宁便瞧破了周姗然那压着藏着,却因情绪全都露了的心绪。若没有陆家在前,周姗然不会有这么多的心绪,最多也就只会觉得远了些,走娘家不便。可有陆家珠玉在前,她能挑剔的可就多了去了。
别的不说,单陆九少那一眼万年就是她永远都迈不过去的槛儿。
抿着唇在心里思忖了一番后,周司宁说道:“三姐姐同我说这些,是想如何?”
周姗然抬头看着周司宁,看着她一双清澈通透的仿若能看穿一切的眸子,突然就觉得无趣极了。她在这里费着心思兜来绕去,说不得四妹妹心里已然透亮透亮。
如此想着,周姗然便道:“想请四妹妹帮我寻一寻陆九少,帮我促成与陆家的这桩婚事。”
果然如她所想,周姗然后悔了。
周司宁抿了抿唇说道:“三姐姐,你既如此开门见山,那我也就直言不诲了。自去年那桩事后,陆九少便没有人瞧见过了。能不能寻到人还两说,就算侥幸寻到了他,又怎知他有没有在死心后应父母之命定了亲?又或者关起门来,悄无声息的娶了谁?毕竟陆家子息众多,并不是所有人成亲都大操大办的开门宴客。
何况,他还自请离了家门,自那日起,他便只是陆询陆子言,再不是曾经的陆家九少了。”
周姗然一脸黯然的垂了眸子,是啊,他已经自请离了家门。纵然陆三太太心疼儿子,私底下给他添些宅产,他也只是陆子言,再不是陆家的陆九少了。
除非他金榜得中,出仕入朝,才有可能重回陆家。
周司宁看了一眼落寞的周姗然,又道:“三姐姐,我只问一句,若寻到了人,而他亦痴心未改,你可愿嫁?三婶娘可会同意?”
周姗然倏地抬头,“愿!我愿!到于娘那里,娘那里亦会同意。”说到后面时,脸上迸出了一抹咬定青山的坚毅。
看一眼周姗然,周司宁暗自叹气,早知今日她又何必当初啊。
当时陆九少费着心思想挽回时,她不肯往前走半步,生怕冒了风险。如今却又这般的放不下,这万一几年都寻不到人,万一寻到了人却已娶妻,又该如何是好!
纵然两辈子加起来,她与周姗然有过的交集也不过了了数次,可她们终归是一府姐妹。她又如何忍看这一府的姐妹一个个的都下场凄凉。
周霜安那是被皇家的荣华糊了眼,自己铁了心的非要往那条绝路上奔,连送回了族里都没能拦住,再是下场凄凉又能怨得了谁。
可周姗然毕竟不同,她既是自己想挣扎出条路来走,她又如何能不相帮,可她也仍是有些忧虑。
毕竟,“三姐姐,下个月你便满十六岁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一年半载的寻不到人,你待如何?”
上次是陆家先有了差错,两家只是合了庚帖,并没有正式下定,说一句八字不合便能过去。可若她费时费力的替她将人寻了回来,而她却因年岁不能久留而另觅了人,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周姗然睨了一眼周司宁,说道:“四妹妹,你去的地方多,见识也较常人广一些。不知可听过这样的一句话。
当你遇见大海,也就不会在意池塘的事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