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帝师言容戚戚,顿了片刻后又道:“宁丫头虽已议定夫家,但未来夫家人丁单薄,又是世代为国征战,有功于朝堂社稷的功勋人家,断不能后继无人。老臣的孙女儿痛定思痛,决定了断姻缘,在府内一隅清修,做一个闲散居士。老臣此来便是厚颜恳请皇上下旨庇护,许她安稳度日,不被任何人以任何事相滋扰。”
皇上:……
皇上的牙又疼了!了断姻缘在府清修寻求庇护什么的,这还不如像上次在御书房那般,直接骂几句来得痛快呢。
老帝师这一巴掌打得真是又准又狠,他还只能生受着,驳都无言可驳。他可以不下旨庇护,却不能不许人家清修。可只要周司宁清修一日,他就得被人戳脊梁骨一日。
那个逆子!那就是个讨债的逆子!皇上那努力端着的脸色终于变色了。
“老帝师,兹事体大,关乎周家四小姐一生,请容朕三思后定。”
周老帝师也不多坚持,立时行礼回班站好。可他刚站定,贺北庭又站了出来,“皇上,微臣一把年纪了,那些与微臣同龄者的儿子都能上学堂了,可微臣至今未曾婚娶。不是微臣不娶,而是无人可娶。”他的阿宁未长大,如何娶。至于别人怎么想,与他何干。
贺家是将门,有今朝无明日,几乎代代都是沙场战亡、马革裹尸,鲜少有人能寿终正寝。那些心疼女儿的人家,不会让女儿去吃这份苦;那些拿女儿为家族谋利益的人家,看不上落魄到无利可图的贺家。可不就是满朝官员无人肯嫁女。
朝臣心中皆唏嘘不已,有人心存敬意,有人心生悲悯,可哪个都不愿站出来说愿联姻嫁女。
皇上有些嗔目,无人肯嫁女?那他就来指一个好了,看他们是肯还是不肯。
不对,周司宁不是自幼就许婚给了贺北庭吗?那枚青玉他见过的啊。皇上刚要发问,便听贺北庭继续说道:
“幸好,微臣的亡母生前早有预见,于十多年前以青玉为聘定下了周家四小姐。这些年来,贺家看多了冷眼,尝遍了冷暖。
幸好,周家重情,不负初心,周家四小姐如约归京。周家重情守诺,我贺家纵是绝嗣又岂能辜负!微臣恳请皇上下旨赐婚玉成这桩婚事。”
皇上:……
一个求旨庇护清修,一个就求旨赐婚,你们可真行。这还不如当殿奏本,让朕直接处死那个不肖子呢。
皇上的心绪有些翻涌,贺北庭这一窝心脚踹得……真是血淋淋啊!
周司宁归京是为了屡行与贺北庭的婚约,那他与皇后先前的那一通忙活,还有那个逆子的几次精心谋算,岂不都成了一场笑话?呵,笑话!可不就是笑话一场!难怪周司宁几次都宁愿自承污名,也不肯顺势而为的接下赐婚,原是早有婚约。原是他的几个儿子根本就不在她的眼里啊。
众臣心底也都有些沸腾了,名满京中的周家长房嫡女,自幼便与贺家议婚!归京就只是为了屡行与贺家的婚约!二皇子的那所谓一见钟情、两心相悦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孙立垂着眼站在皇上身后,听着堂下这些纷扰不由暗叹,就知道今天的早朝老帝师会来,就知道周司宁受伤一事不会善了。果然,这周家与贺家轮番上阵呼大巴掌,这啪啪啪响得,他都替皇上觉得脸疼。
不严惩五皇子无法善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