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孔汝钦终于停止了对银月施针放血的诊治,而夏侯丞也终于不用傻傻的守在房门焦急万分的等待。
现在的他可以大摇大摆的端着药碗喂他,可以不顾时间的限制,无止境的观望他,守着着……
第一天在喂完药以后,夏侯丞就这样傻傻的坐在榻前什么也不干,单单的望着他,一刻也不离的盯着他,生怕他会离开又期待他的醒来,盼望着他睁开眼睛瞧望自己的那一瞬间,可……事实却让他失望了,因为他并没有如此预期的那样醒来。
次日,夏侯丞仍旧如此,执着在他的身边,细心的照看着他,偶尔还会像傻子一样的跟他说说话聊聊天,虽然没有人回答但他依旧坚持着……同样他所期待的一幕没有发生,他在想哪怕他醒来瞪他一眼都可以,偏偏事实就是如此的让人觉得凄凉。
所有的期待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让夏侯丞变得沧桑到一日不如一日,三日下来,他一天难进一口水,难吃一碗饭,整个人狼狈的不成样子,就像是长在银月身边一样,如果他不醒,他也什么不会干。
终于第四日的一缕阳光倾斜的穿透窗柩无声的照了进来,夏侯丞还是那副狼狈的趴在床前的样子,灰头土脸不说头发还凌乱不堪,身上所穿着的那件墨色的衫袍还是四天前的衣衫,此时此刻穿在他身上已经被折腾的不成样子。
身体再次因为不舒服迫使夏侯丞醒来,他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瞧望床上那人,比起前两天的气色,现在的他似乎已经好了很多,可是为什么还没有醒?这几日每次孔汝钦进来诊看情况,都被他逼问的无奈。
“还不醒吗……”
浓浓低沉的音色,陪伴着缕缕照射进来的阳光一起呼唤着还在沉睡的人,没有得到回应的夏侯丞,痴痴的凝望那张似乎沉睡了很久的面颜,若大的手掌悄然的覆在了颊面之上,拇指爱抚般的摩擦着,似水般的轻柔。
静谧到可以听到微弱呼吸的房间,夏侯丞倾身趴在了他的身上,脸部深埋在他的颈间,抖颤的肩膀告诉了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一年里,自己不知道把生病的他带回府上多少次,来来回回往往返返,甚至当初被他折腾的连放弃收养他的冲动都有了。
伴随着玉佩的落地,他的身子也沈沈的倒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呜咽声让送早膳准备进来的宁王停住了脚步,从细小的门缝中他看到的是夏侯丞趴在银月身上抖颤身子的那一幕,这一次,他的心竟然出奇的平静安稳了下来。
三天后经过那晚大雨的洗礼,他的身体完全的不堪负重,整个人不成了样子,而当时没有作为父亲的他,亲眼目睹他三天里的所有坚持,不管白天还是黑夜。
最后一次,夏侯丞倒在皑皑白雪中的时候已经是那一年的最后一天,那天他抱着自己哭的好凶好凶,甚至可以说是把一年积累下来的悲痛都发泄了出来。
他仍记得那天灰蒙蒙的天空中飘下着繁硕的白色雪,夏侯丞娇弱的身子颤抖的窝在他的怀里,大声的呜咽伴随着泪水,狠狠的打湿他的衣衫也沉沉的敲痛了他的心,不知道哭了多久,他孱弱的推开自己的身体,从怀中掏出一块只有一半的廉价的玉佩,狠狠扬手甩在了堆积的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