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真可以假可以

庞渊当然没有推拒，他接下了令牌，也承认了月璎的身份。

没什么理由不同意不接受，他深知这一切都是他占了便宜，这时候再摆架子就是他不懂事了，于是默默收下了令牌，端坐起来，感受到已经完全恢复健康的身体，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大运才会遇到月璎。

为什么不早点遇到她？

还好遇到的不算晚。

这种矛盾的心情，既感到幸运和感激，又有些抱怨一切来的太迟，让他经历了磨难才接触到温暖。

月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打断他纷杂的思绪。

“别发呆了，我打算开始了。”

“好，开始吧。”

两人对视，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正经严肃，庞渊缓缓吐了一口气，全身心交付给月璎，无论接下来她要怎么做，他都会顺从地承受。

她双手搭在庞渊的肩膀上，魔气开始入侵，以不可阻挡的趋势层层推进，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磅礴力量，像是浪潮一样扑打在他身上，然后在他体内兴风作浪，疯狂肆虐，不断破坏着他不久前才刚刚恢复完好的身体，撕裂着他的每一个部分，传递出巨大的痛苦与折磨，仿佛要将他毁灭。

但也仅仅是差一点毁灭，这力量奔走的程度始终奔走在他崩溃的边缘线，既保证他痛得浑身颤抖冷汗直流，不得不咬牙坚持，又确保他不至于昏死过去，好像终究留下了一丝喘息的缝隙，让他在暴风骤雨中坚持。

月璎小心翼翼控制着魔气的量，她按照庞渊亲自所说的方法，用魔气淬炼着他的身体，一边破坏一边修复，他之所以这么痛苦是因为破坏的痛感远远大于修复的舒适，而且刚修复好就紧接着立马被破坏了，所以还来不及感受到修复的力量，就迎来了下一波的痛苦。

她只不过稍微使用了一点点魔气，就达到了这个效果，眼看着庞渊汗如雨下，她也心疼不已，却没法儿即刻停手，因为只有这样的淬炼才能让他的身体一点点变强。

血魔种的优势在此逐渐显现出来。

庞渊的肌肤在遭受魔气淬炼时皲裂开来，有暗红的血液缓缓流出，在修复之后又很快凝固，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居然在他原本坚硬的鳞甲上形成了一层血痂，他颤抖着，血痂被新的血液润湿，有的则是裂开掉下来，很快被补充重新形成一层。

“啊……”他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眼角止不住流下热泪，然后脱力般倒了下来。

月璎连忙收力，他却立马捏紧了拳头，从咬紧的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别停下……”

“可是你都快受不了了。”月璎左右为难，用温和的力量替他暂时疏解着痛苦。

他缓了缓，恢复了一些力量，又立马道：“继续，师父。”

她从他因为痛苦和忍耐变得猩红的双眸中看到了别样的情绪，在请求她继续的时候，分明迸发出渴望的眼神，他渴望的是变强。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撕裂后重新生长的身体明显的变化，比从前好了很多，变化显著，但还是不够，他像是饥渴已久的树苗，久旱逢霖，拼命汲取着生命成长所需的养分，抓紧时间茁壮成长着。

不够……不够……不够！

还需要更多，更多！

月璎只好皱着眉头继续输入魔气替他淬炼，像是手执一把磨刀石，不断地磨砺着这块璞玉，让他缓缓绽放出光芒来。

庞渊终于达到极限，承受不住晕了过去，此时他早已成了血人，满脸满身都是血迹，仿佛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血和汗混在一起脏乱不堪。

月璎叹了口气，也不嫌弃，将他抱起来带去清洗，又用舒缓的魔气一遍遍涤荡着他的身体，让他积淤的污血从口鼻中排出。

不知道是不是锻体的效果，总感觉他好像变重了不少，甚至还有点长大了？

并非真的错觉，当仇吴把清洗干净的庞渊重新带到月璎面前时，她确定他变化很大。

手脚变长了，而原本脸上覆盖着的大片鳞片褪去了大半，只有下半张脸还有些细碎的痕迹，和脖颈以下的大片覆盖形成鲜明对比，而裸露出来的皮肤苍白却细腻，柔软地展露在空气当中，初步展现出他今后惊为天人的完美长相。

“又蜕变了……”仇吴同月璎一起观察着过度疲惫后陷入昏睡的庞渊，他喃喃，语气中隐约透露出羡慕。

两道峰眉下，庞渊睫毛浓密且长，像是一对欲飞的黑蝶轻轻颤动着，挺拔的鼻梁，优越的脸型，浅色的薄唇紧抿着，眉头微皱，神情脆弱又倔强，像是睡梦里仍然在忍耐痛苦。

“效果比我想象中好。”

“全靠魔主的魔气，只有这么纯净的魔气才会有这样的效果。”仇吴虽然羡慕，却并不嫉妒，他开始打心眼底佩服起这个血魔，如果承受魔气淬炼的人是他，可能他根本忍受不了这样的疼痛，也因为种族原因，寻常的种族对于异族的魔气是天生具有排斥的。

只有血魔这样的种族，才会对魔气来者不拒，拥有这么良好的适应能力。

庞渊变强是他应得的，而且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所有人都知道之后会有更加艰巨的道路在等待他。

“我只是提供了一半的帮助，剩下的一般全靠他自己，”月璎摇头，“也许这正是我寻找他的原因。”

仇吴有些不解，但是并没有追问，他一直没有搞明白庞渊的真实身份，甚至连月璎的身份何来历也是一片空白，但是她既然已经说了自己失忆了，无论是否真实，仇吴都默认是她不愿意让别人知晓。

何况她是谁、目的是什么并不重要，仇吴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努力当好一个合格的从属就可以了。

当庞渊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天色大白，他一眼就看到被月璎刻意放置在床边的镜子，镜中人看起来陌生又熟悉，他呆楞着不敢相信这居然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