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回答，他立马反应过来，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个该死的臭小子。
“又是他，认你当师父就算了，还要牵你？”
不知为何，他原本并不算太过在意南宫玉恒，先前虽然时不时抱怨一句，也只是觉得有些不爽他比自己多陪了月璎几年，但是现在却越琢磨越不对劲，总觉得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全部都是那臭小子已经做过的。
不过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凭什么？
“他不叫臭小子，人家有名字的。”月璎无奈，“叫南宫……”
“我当然知道，不过不重要，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咱们把他忘了吧。”庞渊气极反笑，语气依旧平淡，牵着她的手却不自觉握紧了许多。
在他的印象中，南宫玉恒一直就是那个在重伤的月璎面前凄惨无力的毛头小子，软弱的模样他完全不放在眼里。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他庞渊。
这么想着，他又心情好了很多。
月璎汗颜，觉得这场面还是尽快跳过这个话题比较好，于是催促道：
“不是要给我展示吗，快点呀！磨磨蹭蹭的。”
看，她也觉得见不到你了，臭小子。
他放松了身体，像是困倦的雄狮，懒洋洋带着她往前走：
“别着急嘛，带你去就是了。”
没想到他所说的为月璎准备的身体是在地下。
原本以为已经十分庞大恢弘的无夜殿已经十分令人震撼了，没想到穿过一道秘密地道之后，展现在眼前的又是一片完全不同的景象。
这里更像是一个秘密园，而且是地下的秘密园，无数发光的植物盘踞生长着，布满了高耸的墙壁，环绕出一个宽阔的圆形空间，中心是一片平静的湖水，清澈见底的水面之下连水草都散发着晶莹的亮光，而最中心的湖心小岛上则是有一颗壮观的发光巨树。
与其说是树，说是树干更正确一些，因为上面没有一片叶子，但是由于表皮是透明的，可以清晰看到树干内部流动的莹白光芒，顶天立地伫立在这片地下，它的根部有一片静谧干净的区域，柔软的草甸，上面躺着一个人，准确说来是一个女人。
月璎压根不用靠近看，一眼就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正是记忆回溯中她所使用的那副躯体，妩媚丰满的身躯，美艳的面容，如今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安静无声地躺在草甸上，被周围的光芒镶嵌了一圈光环，像是陷入了沉眠。
她认出来周围这些发光植物，全部都是莹草，因为过分浓郁的魔气，它们疯狂生长甚至变异，变化出不同的形态，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形成了这样壮观的地下景象。
“那个女人是……”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他。
庞渊自从进入这片空间，情绪就发生了变化，比起先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更多了一丝沉郁和寂寞，一直没有说话。
听到她的询问，他才像是被唤醒，从抑制不住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看到她探究且关心的眼神，先前的抑郁一扫而空，心情前所未有地开朗起来。
“是你。”他声音轻巧，像是担心惊扰了什么，但是语气很是柔和。
“我。”月璎眨了眨眼睛，“可以过去看看吗？”
“当然。”
原本还在想隔着一片湖该怎么过去，随即月璎就意识到自己多虑了，庞渊揽过她轻轻一跃，就来到了湖心岛上，距离“女人”不过一两米的距离。
月璎好奇地靠过去，观察躺在地上的“自己”。
以另一种视角来看她自己，确实是一种微妙的体验，沉眠中的她红唇饱满，长睫若蝶，皮肤苍白但是细腻光滑，她身上穿着幽紫色的衣裙，纤手放置在腹部，赤着脚，光是这么看就让人喜爱，忍不住想象她睁眼后会是怎样动人心魄的眼眸。
自己喜欢自己更是有些奇怪，月璎打消了这个怪异的念头，发现“她”的身旁还有一片空的草甸，好似特意为另一个人留下的位置。
“为什么不放在正中间。”她比划了一下问。
“那边我要睡的。”庞渊双手抱胸，看她不解的模样，干脆直接躺了下去，就在另半边空地上，和“她”相邻而躺，“之前不是和你说了，事实上最近几十年我大部分时候都在沉眠，这样时间会过的快一定。”
月璎站立着，古怪地看着他和“自己”双双躺在这里，如果不是因为身份特殊，她会觉得这有点浪漫，何况还是在这样唯美的地方，但是这可是她自己的尸体……
“呃……”她艰难地问，“你和一个尸体躺在一起？”
哪怕这个尸体看起来保养得宜，丝毫没有腐坏的样子，甚至让人觉得下一秒她就会睁开眼睛和他们说话，但是确实已经失去生命了。
庞渊苦笑一声：“这不是尸体，而是用别的方法重新替你做出来的肉身。”
“不是尸体？”月璎惊讶，“我当初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正是揭晓答案的大好时机。
没想到庞渊猛地坐了起来。
许久后他才说：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死的，”他捏紧了双拳，五官扭曲，“我才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一直在瞒着我什么？居然这么狠心，直接抛下我就……”
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
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他看向月璎：
“死的毫无征兆，就一瞬间，砰——灰飞烟灭了，什么都没留下。”
从他平静的神色和描述中，月璎却听出了浓重的痛苦，但是这痛苦隐藏的太好，或许也没有隐藏，只不过是时间将痛苦蒙上了一层灰尘，让人不太看得出来了而已。
“所以你做这个是……”她哑然稍许，才看向“自己”低声询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