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对孙女说,她昨晚竟然梦到大儿子许有田,对,就是那个没见过面的优秀大儿,变成了她亲儿子的模样,头上还裹着纱布,纱布外面戴羽绒服帽子,好像很缺钱,医院住着谁。住谁没梦到,反正瞅那样在等急用,正在小区门口给人写对联挣钱。
那个小区就是她在现代的老房子。
写完又走着啊,走着去好像缺心眼,去地下批发城给人扛货,扛完回家又被面馆人讨要工资钱。
梦里给她急的不行,床垫下面塞着房本银行卡还有定期存单,你拿卡去取点儿钱不行吗?给她急醒的。
许老太醒来后,一会儿回想,梦见的太真亮,而且还扯上她直播间了。还说她这里能不能过好,都会牵扯大儿子在那面能不能过好。
反正梦里景象太清楚,以至于给她气坏了,被大儿子顶着她亲儿那张脸还透着那副笨样气的,啥也找不着,太有代入感。
一会儿又觉得太过扯淡,自己都不好意思和孙女说,因为能猜到孙女会吐槽啥。
孙女一定会说,奶啊,你昨夜烧纸烧的,给这面烧完又忙着给那面送钱,你晚上才会瞎做梦。
或许吧,备不住真是如此。
但是许老太还是不打算说出来。
因为无论真假,起码在这个梦里,人活着比啥都强。也算是欣慰,还梦到了亲儿的脸。
所以许老太咂咂舌自己的梦,就挺高兴地起身张罗起来:“我要一会儿就炸丸子,炸套环儿,赶紧的走完油再去铺子。宝啊,你还想吃啥,奶都提前准备好。”
许田芯爬上炕叠被子,笑道:“奶啊,我不想吃啥,今天咱家菜挺硬的。我就想求你往后做梦,多梦梦我飞黄腾达。”
“成啊,奶今晚就梦你当公主。”
许田芯不屑:“当公主要认皇上和王爷当爹的。”
她才不要认:
“甭费那个事儿,还要受人管,奶,你直接梦我当女王。”
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有钱了不起,逆风也飞翔。
许老太的笑声传了出去。
仨有带着仨鸟,正好进院子,听到娘的笑声也乐。
许家的大年三十早饭终于开启。
一早上吃的是红烧刀鱼,白菜豆腐五肉,米饭。
这都是老老太起早做的。
大年三十早饭也是有讲究的。
当然了,要有条件才能讲究。
没有的话,以前家里三十早上还是吃腌野菜豆腐配大饼子。
不过,按理当地百姓无论条件好坏都应该煮米羹,里面放豆腐腌野菜,将米研磨成浆,做一大盆三十早上吃。可是皇上姓周,就不让老百姓这天早上喝粥,这才改了传统。
而许家的早饭代表什么呢?
许老太特意打开直播,让孙女给家人们讲解一下。
许田芯一边等饭,一边说:“刀鱼也叫带鱼,年年有余,带着余粮的意思。米饭是干饭,捞干的搂钱。而五肉炖白菜炖豆腐,白菜,百财,豆腐,兜财,至于五肉……啥也不代表,我小叔要吃的。”
许有银推门进来:“什么玩意儿,我要吃的?”
许田芯被抓包:“没什么。”
吃早饭时,许老太嘱咐三个儿子:
“穿暖和的,我和田芯儿就不陪你们去了,昨晚烧纸我这身体弱都做梦了。
没有我跟着,你们哥仨到了许家庄嘴巴见人也要多吱声拜年,尤其是你老三。
你看你吱声,不见得有人夸你。
但你不打招呼,村里人就会说,那谁家小谁,啥也不是,要么就说那眼睛长头顶上,见人都不知道吱声的。”
许有银和娘闲话,问类似的还有啥。
许老太也挺有心情,看一眼孙女,才说笑道:
“类似的倒没啥了。
但是比方说咱家大宝,这是咱村里人都知根知底,才不讲究她。
要不然她起来晚睡得早,一天就算在家挣五百两银钱,村里人也会说那是个懒孩子。
只会夸起早出门,夜里干到挺晚,一天挣十个铜板的也会夸奖说那是个能干的。
俺们这个岁数,不信问你们奶奶,给人做媒都是夸后面那种小伙子和大闺女,甭管挣多挣少说那样的认干,要当优点给着重介绍的。”
“是这样的。”老老太给作证,所以见人要嘴甜点儿,这些都是乡下人看人的几个重点。
许田芯和招娣对视,翻个白眼,心想:她今早明明起来最早。还跑去给关爷爷家送了新被褥和对联。
要不是关爷爷拽住她,感动得吱吱呜呜半响没说出半个字,她今早还能干更多活。
招娣看到田芯偷偷翻个白眼,忍不住笑。
招娣已经能坐在炕边吃饭了,简单的摘菜,和给大月帮忙看孩子都能干,就是每日还要针灸和吃药。
昨日旺娣背了不少柴火来当年礼,看到招娣养得这样好欢喜够呛。不过,旺娣没敢多坐,简单说了两句就要赶回家。还给老老太认认真真磕个头,拜个早年。
“小叔,再往旁边斜点儿,你要和上联对上。”许田芯搀扶招娣站在门口看贴对联。
许家对联是许田芯先写下,然后逼着三位叔叔照猫画虎写。
许有仓写字时,手像是得了帕金森似的直哆嗦,很怕污了红纸,那就白瞎了纸墨。可是无奈侄女不放过他,而且为啥二哥能写横批,他要写的字却有点儿多。
许有银也抱怨:“我们的字多丑,贴出去让串门子的笑话,还是你来吧给咱涨脸。”
许田芯不管,拽住她小叔胳膊让写下联:丰衣足食合家欢。
上联:欢庆五谷丰登甜。
她奶贴门神。
她和婶娘,太奶,还有仨鸟和大月姐给水缸仓房米仓贴福字。
许田芯送给关爷爷家的对联是:喜获丰收农家乐,博采众方济苍生。
许家庄。
许姓家族四百多人正齐齐跪在坟前,神三鬼四,祭天磕仨头,祭祖磕四个。
许家仨有被提拔到中间部分站着,和他们大伯平行。
这给仨有磕的,让爷爷和爹还有祖宗们跟着他们回家过年,进祠堂也要磕,一套礼节下来,他们磕了几十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