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冷了,全靠着还剩下多少里路在坚持着。
所以他们觉得要是假的,还标注那么详细,镇北将军府不能准许。
另外,从过了山海关就开始下雪,他们也没见过把路清雪清得这般干净的,看标注牌,如果没理解错是二道河清的,在为他们保驾护航,还祝他们鹏程万里。
那必须得来,甭管好坏,起码要住一宿,先暖和暖和再说。
现在,终于到了,茶商们又被如此热情搞得有些意外。
一路行来,别说没见过这样的村落大车店,连各大城池的客栈也没有这般好客。
这支茶商队伍,车队是二百辆骡车,押车和跟车的人加在一起总共三百人。
许老太没有先说什么客套话,在刘老柱的介绍下,认识完这支商队的最大领头姓章,她就做出请的手势。一边示意快随她进屋暖和暖和,一边连忙问道,骡子的嚼用,是你们自己喂,并吃你们自己的食料,还是用我们的。
其实许老太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商队冻够呛遭这么大罪,玩来啦?有多装几车草料的地方,不如多装几车茶叶,这么大的买卖,当然是买了。
果然,这里和现代不同,永远要先安排牲口吃饭休息,章领队一看就轻车熟路,问你们草料怎么卖的?
“一天一头骡子的嚼用是二百文钱,每头骡子每日会喂四十五斤的草料,粗饲料,谷草、玉米杆,小麦秆。五斤精料。精料里有玉米高粱大豆黑豆。喂水啊,简单擦洗啊,看管,这些也都由我们来。”
算算成本吧,都不是傻子。成本支出就要一百六十五文。从各村老乡们那里收草料钱,几十斤下来要不要几十文?老乡们给送货到家。还有五斤精料钱,再雇人给喂的工钱。
而这支商队有二百头骡子,要用许多人干活,忙一天下来挣五两。五两银钱还是刘老柱、许家、美壮、王家等等,让这些出资出地盖牲口棚子的各家一起分这五两银钱。
像许家盖那么长一溜的牲口棚子,只能分到一两半。
所以也难怪章领队稍稍露出点意外的表情。虽然一闪而逝不想让人看出来,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没想到二道河真不黑。
知道他们在府城喂牲口只一天就要多少银两吗?正好翻一倍。
即使店面比这里值钱很多,也不能翻一倍吧,太黑。
而且一路下来,最便宜的也是路旁村里人干的买卖,也比这里要价贵二两。
章领队:不愧是从进入镇北大地,就处处显得很周到的第一家商户。这就是他见到二道河村人的第一印象,极好。
觉得没有因为看出他们疲惫,不想再赶路而坐地起价,想必这些人也能喂得实在。
“麻烦店家了,由你们喂。”
刘老柱立马张罗着牵骡组,快,帮忙卸车卸货,让骡子进棚。
作为一名总领头,章领队已经很疲惫,他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手下决定,唯独货物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这面卸车,章领队就主动询问有没有存货库房,要能装下他这六万多斤的茶叶,又要多少银钱包下存货屋子,他要掌管钥匙,库房最好还能安排五人住下看货。
许老太明白,立马领人去了她家空屋子。这间空屋啥买卖也没干,愣是盖了老大一间闲置,还给搭炕打那么多木架隔断,都要累死她二儿子,该回回本了:
“这间屋子放下货应是不成问题。
这些锁头全是新的,你选一把,还有窗户也是能反插的。
这间屋子一天是三两银钱,说实在的,收的就是一个雇人给烧屋子的钱和柴火钱。
要不然我能租出去,这不是互市了嘛,别看我们这里是村落,一年租出去也有不少银钱。
另外,我看你带来的货物是茶叶,我会让帮工的小子再端进来几盆水放置各个角落,尽量让这间屋子湿乎一些,我们北地干燥,要是炕和火墙热起来,更干燥。”
“没想到店家,懂存储茶叶?”
许老太摆手谦虚道:“你们没来前就四处打听,再让孩子给翻翻书,多少要了解一些的。怕把你们这些远方贵客的货物给糟践了。听闻太干的茶,那是不行的,喝起来没味儿。”
许老太又看着章领队笑道:“要不说呢,真是贵客到,孩子们没喊错。茶商自古以来互市就最为重要。听闻境外宁可三日无食,不可一日无茶,他们那面吃肉食,腻歪啊。更何况俗话说,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嘛。连我这小老太太都知道,谈大事离不开茶。”
“您谬赞,比起后面的,粮商、盐商还有丝绸珠宝,我这不当什么。后面啊,太多的商队了,我估么都会在这里落脚。”
许老太笑开,太多好哇,快都来。
许老太不知道的是,她刚刚与人唠嗑说的那番话给刘老柱他们都听傻了,这是背着他们补习过什么吧?
而这面章领队一边选完钥匙,正在示意手下们搬货。
一边特意去了外面眯眼看看牌匾,“就是婶子您姓许吧,这几间铺子都是您的?”
他想结交,因为墙外烀那般多马粪。
马是军用和官用,再加上许老太的谈吐,说没背景谁信。他又是外地来的商队,以后或许还不止来这一次。
他也早就看出来,在这里,面前这位婶子说得算。那位里正,靠边。
“对,夫姓许,这几间是我家的铺子。”
“我从进来就注意到这两个牌匾,西鱼许,以身相许,有什么涵义吗?”
许老太:涵义就是你没学过拼音,西鱼嘛,许。江又正好在村里的西面,家里主要卖鱼吃。饭铺子就起了这名。
很随便的。
至于以身相许,那是澡堂子。你不把身子许给我们,怎么洗澡。
顺势,许老太就领着章领队逛上大澡堂子。
刘老柱再次佩服许老太平日里的大手大脚。
最近几日,商队明明没来,许老太却依旧让大家烧锅炉。要求澡堂子必须一进屋就热气扑鼻,还让几个大池子都要蓄上咕嘟冒泡的热水,让人一瞅就暖和。
刘老柱劝过,说咱们堂子太大了,烧起来又费水又费柴,而且雇人烧火有二十来个半大小子,从房子旁边进去到地底下烧,一天下来工钱不少。
等商队来了,再现烧吧,半个多时辰就能暖和起来的事。过日子算计不到会受穷。
田芯奶拿他说话当放屁,没听他的,你看看,没听他的就对了。
让人看见屋里冷飕飕,还不如去热炕上等着饭好,那还能洗澡吗?
许老太正在介绍说:“这里是存衣裳的柜子,几个池子加一起一次能洗七十多个人,每人一把钥匙,打不开别人的柜,我们也没有备用钥匙,所以千万别弄丢。小柜里可以存储你们的换洗衣裳。”
许老二:知道他为什么好几日没露过面吗?这木工活根本干不完,又给娘打工。
虽然这些柜子不是他打的,他那时在给侄女打工。
但是那些柜门木锁和木头钥匙全是他做的。他还被迫自学成才,经过侄女提醒,将锁芯设置不同卡扣,要不然一把钥匙能打开所有门,怕贵客不敢放心存东西。
在许老太和章领队说话时,搓澡组成员们也在后面,游说着商队跟过来看热闹的其他人。
理由非常充分。看看,那都冒热气,瞧瞧你们那渴望的小眼神,饭还要等会儿才好。
“数九寒天,冻手冻脚,干点啥好,不如洗澡,先冲再泡,有说有笑。来来来,客官们,里面请嘞!”
章领队和几位领头的笑了笑,洗,脚都冻得刺挠,明天还要交接货物,是要好好洗洗。
许老太赶紧趁此去忙了,这里搓澡的都经过培训,会回话,给老二叫来和四伯一起支应着收钱就行。
“多少文一位?”
里面传出刘老柱声音,回答道:
“我们有套票,分几种。
大套票一百五十文一位,里面包含门票、搓澡,香汤。
这个香汤单介绍一下,囊括那大池子泡着舒筋活血的药包,还有牙刷牙膏。牙膏里都有细盐,谁用谁知道,特别好。
然后你洗发的,沐浴身上的,洗完还给你脸上抹面油,身上脚上也抹油。是极,里面也包括拔罐、刮痧、按摩,茶点。
小套票是连洗带搓,七十文一位,那池子里有药包,剩下别的都没有。
还有舒适单人四十五文就泡泡。”
刘老柱面带微笑,胳膊挂条布帕子道:“最后还有个超级富贵套,一人一百七,从里到外还给你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