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满身银钱,尽量不要赶夜路去外镇。
许有银没想到自己完全想茬,正好是两个极端。
赵大山媳妇换了一身新衣裳,上衣粉色绸缎袄子,下面蓝色细布面裙子,跑得她上气不接下气,一手包袱里还装着二十个新出炉的锅盔,一手拎着两个灌满热水的水囊。
总之,最后她和孩子爹商议的是,不送衣裳,开铺子也不送礼。
“你问这干啥,你们又是哪的人。”
至于给没给饭钱赏钱啥的,他侄女一个乡下姑娘又是缘何结识五品大将,不寻乡绅不找地方衙门安置,为何只寻他侄女,类似种种,许有银只是含糊谦虚笑着,实在是无可奉告。
这给她气的,赵大山媳妇这把发誓,她就算仍有那结亲的小心思,也没想过用衣裳绑住许田芯。
可她娘家大姐还劝她,看看到时铺子挣多少钱吧,要是挣的多别银耳钉,银耳环。孝敬许家长辈不比孝敬你那位只会添乱显摆的婆婆强?瞅你婆婆,她儿子刚当上镇亭就半个眼珠看不上你了,哪有个长辈样。
许有银哈哈笑道:“小哥,你真抬举俺们,你说的这几样,和俺家不沾边也囤积不起。那行了,回头到镇上再拉粮食,我们走了。感谢小哥们哈。”
另一个小二接过话头,告诉道:
“所以你们放心吧,吴铁匠应是听闻你侄女认识大官,才有此缘故让大官,给那些祸害连黑衙役都抓了去,他为出口气才便宜卖与你家。
你说这多吓人,没有犹豫,哪有这么做买卖的。
所以赵大山就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歪曲她说:“你少动那歪门心思,你现在后悔来不及了。不准送衣裳。”
结果我到了那里,刘老三说你们走了,要去西门镇瓷窑办事情,我又赶紧着抓一把饼子,着急忙乎灌热水。快拿着。”
许有银问粮铺店小二:“小哥,向你打听个事儿,你知道镇西吴铁匠家不?”
那天去二道河,听村里妇人议论,那么大官的女将军都惦念田芯没好衣裳的事,她这才想着借献佛。想下回万一女将军又来了,问田芯:穿这么好看,谁给你做的?我赵婶子。你听听,多好。
许有银笑得谦虚,将必须回答的要告知,比方说,女将军非常平易近人,就咱们各家吃啥,将士们就吃啥,也不需要乡亲们跪迎。关于给左翼将军一行人正名的事上,他是绝不能含糊的。
而且还好心告知,糙粮降价了。据说下个月还会到一批糙粮,降价两文上下。这不是他们镇换天了嘛,上面想让更多的底层百姓吃饱饭,过好这个冬天。
连刘老三的媳妇也双手赞同这事,因为镇亭换人了,换成和他二哥关系也不错的赵大山,她男人往后跑个售卖手续不会再被人难为。
赵大山媳妇听话听音,立马咬咬牙应下,银耳钉是能承受的。
毕竟刚上任好像咋回事似的,那也不配田芯对将军夸赞孩子爹的那句“守法持正”。不如等到过年,就不送田芯一个晚辈礼物了,显得像溜须抹不开脸,索性送许婶子一对银耳饰。
“我们能是哪里的人,就是咱这镇下面二道河村的。”
要不是我娘家外甥说你们打铺子门前过,好像是去了你们里正弟弟家牲口铺,我还不知道你们来了。
再说所谓便宜,哈哈哈,我说句实在的,搞不好是上回挣你们太多,这回少挣或是铺个平还能为感谢出口恶气,换我,我也会如此。”
“老四,快说正事吧。”
啧,三哥这是在命令谁呢,许有银这才彻底放下心,乐呵呵问起粮价。
但许有仓和许有银却乐了,因为很是为侄女感到骄傲。
镇城楼处的守卫衙役见到赵大山媳妇,抱拳道:“夫人。”
许家兄弟俩算是看出来了,小二从兵将们吃啥住哪,有没有露两手武艺,又从马匹问到卖不卖马粪,满脸好奇,一嗓子还给其他小二也喊过来,围着他们哥俩想八卦问他们是不是跪迎。
许有仓至今也没搞明白,那是个啥东西。只知道他侄女制出来时,他不小心给掀翻,粉末扬起来让他瞎了一个多时辰。又是赶紧洗眼睛又是被娘用笤帚揍哭,哗哗流了一场眼泪才好。很难想象要是对准坏人眼睛扬起一片会什么样。
许有银先笑着打招呼:“嫂子变样了,比以前富态,我都没敢认。”
要是多的话,其实咱也没图人人能如吴铁匠般感谢,只希望那些人在捶心口出了那口恶气后,念着点许田芯的好就行,这样也是给他们家孩子积福。
还主动说让我们放心,他会抓紧。
“咳。”赵大山媳妇略显不自在地用手抿抿头发:“嗯,你们忙,我和自家弟弟说两句话就走。”
他们从村里出来,也终于意识到外面天变了。
但出了门,许有银就赶紧去镇西牲口铺子,寻刘老柱的弟弟帮忙写信。
所以大伙才好奇多问几句,勿怪。
“我听说的有:人参、鹿茸鹿鞭,蛹虫草(北冬虫夏草),榛蘑山货和各别药材,以及珍贵木料。听闻有些珍贵木材快要标记了,到一定年头的不让再乱砍乱伐,交钱也不行。那是陈记做妆匣的东家娘子抱怨,我才知晓。像你家殷实,快囤一些。往后再不可能是眼下这价。”
原来这就是村里老人们常说的福报,福报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咋变我也要撵你们送饼子,这家伙给我好一顿跑。
去年有回老吴那小闺女从我们铺子门口路过,明明穿得厚实可也捂不住脸上青紫,额头都是破的,我们几个猜,想必是挨打狠了跑回娘家。
瞧瞧,里正叔的弟弟眼睛一亮,瞧这样也惦记回村伐几棵大树存着。
然后她一来气,就给自个做了穿。
我就有点含糊,难道是铁降价了?
许有仓不屑地笑了笑:“我是从来就没惧怕过。咱村现在最抱团,都在咱家干活。娘和田芯还太忙轻易不离开村。就算田芯离开村,你别忘了,咱侄女有个东西,那一撒粉沫,人就瞎一片。她每次出门就随身带,咋瞎的都不知道。”
“他家的事,镇上老人无人不知,他那小女儿俊得很……嫁到外地后,他小女儿婆家也听说被人缠身的事,就骂不洁,说身子都被摸过,他小女儿在婆家抬不起头。
小二大概是人精,也没再纠缠细问,只用拳头哥俩好般轻敲一下许有仓胸口,敲得他拳头有些疼。描了一眼许有仓心口位置,心里嘀咕:练过是怎的?好硬。
但没说嘛,被孩子他爹那番话一激,这个想法就胎死腹中。
而眼下,赵大山媳妇又怎会错过许家兄弟路过镇里?
那必须吃的和热水全送来。
还招手道:“回来时到家里,听见没有?一路平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