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能,老姐,不吃饭不就饿死了。我有那么几回,帮大车店做饭或是浆洗浆洗衣裳被褥,就没收我住宿钱。”
眼下,满桌子正用剪子划开鞋的前尖,从里面往外倒碎银。
喊着这话也离开了屋里。
事实上,其中有二十多个套是被满桌子吹破的。
有了关二秃这一出,当晚村里各家不疯就怪了。
她在外这些时日从没吃过一口菜,只吃卖得最便宜的干粮,甚至有时赶路都没有热水也没带干粮,就咽口吐沫垫吧垫吧。
她那五两当初早就没了,但是在府城买东西最缺钱时也没想动过关二秃的银钱。
还喝过泡套的奶,连奶汤子带药材一点没浪费。喝那种冒凉风的泡套水,你还别说,嗓子都清凉。
满桌子也不想这么苦的,可外面卖啥都贵。
而前期许老太自己还单卖了一笔,卖了三百个套挣了十两银钱,她和关二秃一人分得五两。
所以谁让他挺起胸膛重新做人,他往后就一句话,唯命是从。
菜贵,她不吃,白面馒头贵,她不吃。
到时大伙都帮着种地收菜腌菜,只要勤快不怕挣不到工钱。”
当许老太说完“都不是外人”时,满桌子忽然就咧开血盆大口笑了:
“老姐,我没有辱了你给的使命。去掉三十多个破的和给人看的样品,我将剩下的全卖了,一个也没剩。”
这不嘛,既然老姐发话,屋里没外人,满桌子就来到炕边开始倒钱。
他们是天天讨论怎么钱,人家是从各种边边角角往里面进钱。
不可能是遇到了人。
关二秃的眼泪,正无声地顺着被人揍得青紫的脸庞落了下来。
关二秃至今记得那次在坟地遇到许老太和许田芯时,许老太说和村里人吵嘴,甚至有时出门撒谎吹牛是为了自尊。
尤其她们这个岁数敢出门走南闯北,谁不得敬佩?
关二秃这才发觉自己失言,甭管多大岁数也是女人。
此时,许老太看着这辛苦省下的五十二个铜板,又见桌子欢欢喜喜地望着她,愣是说不出不要了像随口赏人的话。
所以再加上前期卖的那笔货款,只关二秃一人就该得十六两半银钱。
终于有底气对早死的女婿说:“你在那面放心吧,岳父会给你娃养得好好的。没爹也不会让他饿着冷着。”
为了逗青楼姑娘们前仰后合地笑,好帮她说好话多留些套。有姑娘提出让她吹几个看看会不会漏,她就当着一众人面前卖力吹。吹到后面,已经不是想看漏不漏了,而是非让她出丑吹破才会多留货。
接着就严肃了表情像置气一般,将这些银钱用衣襟兜着就明晃晃挺直腰板出了许家门,脚步迈得铿锵有力。一把年纪咋了?他还年轻!
真的是大钱,满桌子带走了八百个套,真照许老太说的那般有一百个是样品、破洞的,白送的、还有她吹破不能用的。剩下七百个都卖了。
所以我家那几个没出息的不干买卖就不干吧。
四伯和七叔率先拄拐站起身,打着哈哈道:
“挣到银两就是天大的好事儿,这对庄户人家来说太难得。一生能有一次都算打着灯笼难找,先可着这欢喜事好好唠唠。至于别的事不是一朝一夕促成的,赶明大伙再凑一堆好好细说。”
哗啦哗啦,全是掉炕上钱的声音。
关二秃:“有粮,你等我出去显摆一圈再给你木料钱。”
眼下身上除了光秃秃的样品板,所有货钱加在一起倒在炕上是二十三两银钱。
关二秃哽咽着:“谢谢。”
那是作甚?
“有那么两家买的数有零有整的,就没法换碎银。
刘老柱也急忙借着这话,一边搀扶四伯往外走,一边为避免尴尬扯别的话题问道:
“您和七叔真就不打算弄一摊买卖干干?”
关二秃坚定的给满桌子老妹子竖竖大拇指。
懂得心疼女人辛苦的男人也最帅,这都是有数的。
以前就听满桌子奶奶提起过,她说五颜六色里,独独只喜欢绿,眼皮绿的人发慌。
可眼下只他们这几大家挑头,这就等于是承包这一摊了,那就要舍得下本钱还要好吃才能挣到钱,走精品路线。
这是从许老太那份十一两里提成出来的。毕竟应该她出去卖,她没空转包给老姐妹了,这份工钱就该由她出,包括之前事先给的半两饭费路费住宿费也是她掏的。
田芯说要给桌子奶奶做饭,上车饺子下车面,她想要打荷包蛋做肉卤子煮面条。
关二秃离开前冲许老太忽然笑得像个老顽童,还给作个揖。
许田芯想起村里上年纪妇人骂那些打扮妖道的话:“抹得跟吃死孩子似的。”
可眼下她却是自信老姐能干出看她辛苦,不好意思收下属于自己那份钱的事,容易转手就都扔给她。
说起这事儿,关二秃也委屈,那到底是希望验出来是自家孩子,还是希望不是啊?
虽说挨顿揍挣到点辛苦钱,但往后再接这种营生时,一定要事先问好诉求是啥,免得费力不讨好。
还有一个慢是蘑菇汉,满桌子差些顺口说秃噜嘴,这埋汰话,可不能说出来污了咱清清亮亮的小姑娘。
满桌子看向许老太,用眼神询问,屋里有这么些外人能说吗?
许家仨有和大力归来正好遇见。
“艾玛呀,老姐啊,你这不是浪费红纸吗?整这景干啥。”随后倒出银钱,就笑得豁牙漏齿抱住许老太忍不住开心地笑。
灶房那面还传出许田芯委屈的声音:“我哪有那么磨蹭。”
可家穷为了节省布料,不是文雅人和正经郎中的长袖做法,袖子不仅不够长根本挡不住,而且连手上也有破皮的伤。动作却是很斯文,这该咋是咋。
屋里所有人也就都看到了。
她本觉得自己已经够会过日子的,可咱得承认作为现代人有通病,有时见过世面思想上开化过,就觉得宁可多钱也不要错过,先享受了大不了赶明再挣,真是敢钱。
不过,就算不出摊不知道该卖啥饭食,想必到明年情况也会更好,咱们会再囤些荒地种菜。不再便宜卖给咱们新房那面的荒地,就去旁处囤。
许田芯听到她奶奶斩钉截铁说:
“谁说的?桌子,你就记住了,认真挣钱的女人最美。”
还没等煽情说出朋友一生一起走,满桌子就拧眉道:
为何弄块抹额别着朵,因为里面藏着不少铜板。
关爷爷哈哈笑着说,他打照面就只顾胡乱吼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有了这些银钱,他终于能在入冬前,给他外孙和闺女做件厚厚的衣。
他只出门给人验个血都挨顿胖揍呢。
在坐的虽然都好奇,到底是卖了啥转眼挣二十多两,这怎么凡是沾了许老太,好像都在外面抢了钱一样。
蓬头垢面好像被炸过的头发上,插着红粉黄各种颜色小野盘一圈儿。
好吧,好像又犯了现代人的通病,许老太拍拍满桌子干吧瘦的身体:“给你留着抹红嘴唇用,也不算浪费。走,跟我去洗澡,我给你好好搓搓。”
多写了一些,补给昨天。大美妞们,我争取将之前断更的都慢慢地补给大家。每天哪怕只多几百字多一千字也会尽量多写的。
补完后,还会争取将打赏加更的加起来。
感谢大美妞们在我家中有事断更期间,一直以来的支持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