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些商铺每遇到洪涝受灾,云州郡守便逼迫商户出资重建,说是为了保持云州第一商埠的形象,不能给南夏丢脸。
说白了,对于商铺来说,开门做生意已经不是赚钱的事,而是政治任务,哪怕赔钱,想要关门也得经过官府同意。
而往往递上去的申请书都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可商铺如果私自关门,不到第二日,东家便会受官府盘查,以各种理由缴纳罚款,苦不堪言。
苏小酒不禁咋舌,原来面子工程各个时空都有,但毫无疑问,最后买单的都是百姓。
她用胳膊肘碰碰萧景道:“听到没,又不是个省油的灯,等下你去郡守府的时候,可要小心应对了。”
听闻郡守儿子好色,所以萧景决定自己登门,不让她一同去了。
虽说身份有别,那纨绔也不敢如何,但想到自家娘子有可能被那种败类肖想,他就浑身不舒坦。
苏小酒既感动又好笑,她这副面容虽说算俏丽,但前不凸后不翘的,除了他估计也很少有男人能看上吧?
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为了他这一点点可以说无畏的担忧,苏小酒很配合的答应让他自己去。
雨势渐停,店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他们也走出店铺,苏小酒回味着伙计的那些话,疑惑道:“你觉得云州郡守强行让这些店铺重建,真的是为了招商引流?”
这件事表面看来逻辑通顺,但仔细推敲,又能发觉有不合常理的地方。
云州本就拥有着南夏最多最大的码头港口,单凭那些往来的商船,就足够带动经济,哪里需要靠外在来吸引眼球?
退一步讲,若郡守的办法确实有效,商贾们投入在建设店铺的钱能因此很快回流,那他们该对这个方案大力推崇,而非极力抵触。
“店铺伙计并非老板,可能无法看到问题核心,等拜访郡守府的时候,我可以顺道问问此事。”
萧景对这件事并无多大感触,雨季来临,防洪防疫迫在眉睫,这些问题都显得微不足道。
说着话,刁三分几人也已经回来,三人身上都已湿透,雨水滴滴答答顺着衣角串成珠子流到地上。
刁三分拧着胡子上的水叹气,身后一清二白则满脸怨念。
这老头白活了大把年纪,竟一点也不养生,那么大的雨,不赶紧避避,反而带着他们满街乱窜,将这条街上的药铺跑了个遍。
“唉,白跑了那么多药铺,结果一点地骨皮也没找到,看来咱们还得继续去山上找了。”
一清二白的脸色更难看了,早知道南下这一趟只是跟药童一样打杂,他们就不来了。
苏小酒道:“没关系,反正现在时候还早,挖草药也不在一时半刻,这次咱们估计要在云州住好一阵子,去山上慢慢挖就是。”
萧景点头:“赶了那么久的路,咱们先找间饭馆好好犒劳一下,下午还有许多事要做,大家要打起精神。”
大男人们无所谓,但小酒,绿拂和小二娘子是女眷,再加上小二伤势刚好些,丫头又是孩子,吃饭这件事便显得尤为重要。
苏小酒道:“好啊,刚才我已经跟店铺的伙计打听了,这附近最出名的饭馆叫云州饭馆,里面有许多特色菜,咱们可以去尝尝。”
但愿这云州饭馆货真价实,她可没忘小二哥的“东安客栈”里面啥样。
为了不太引人注目,苏小酒跟萧景依然走在最前,其他人则三三两两分散前行,走到餐馆门口,忽然从里面哗啦啦出来一群人。
绿拂从两人身后探头,赞道:“看来这里生意确实不错,这人挤人的,也不知里面还有没有座位。”
话音落下,就见从里面阔步出来一位管事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大声道:”今日太子摆驾在此,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苏小酒跟萧景面面相觑,不是吧,就算他们行踪暴露,消息也不可能传遍大街小巷,方才一路走来,并无人识破他们身份,这人是怎么知道?
最奇怪的是,就在他喊完这句话的同时,四周的百姓皆纷纷躲出老远,还有些本来打算进店吃饭的食客,也都顶着见了鬼的表情离开,很有些避之不及的意思。
“不会吧?难道你在民间的名声这么臭?”
萧景被调侃也不生气,继续往里走:“进去看看再说吧。”
谁知走到门口,掌事模样的人不仅没迎接,反而将他们拒之门外:“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今日太子爷在店用膳,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去!”
丢!
原来他们只是“闲杂人等”,那里面的太子爷是谁?
两人交换眼神,而后默契的点头,萧景挡在苏小酒身前,对那掌事道:“开门做生意,哪有不让人进的道理,今日我们偏要进去,你又何如?”
在云州地界,敢以太子自称的人,除了郡守家的纨绔还有谁?
掌事打量二位衣饰,再听口音不是本地人,语气稍微客气了些:“客官是刚到云州吧?不了解行情也正常,但还是听老夫一句劝,转道去别家用餐吧,若实在想品尝咱们店的特色,大可晚上再来。”
刁三分正好也带着一清二白凑了过来,闻言捋着胡子道:“笑话,据老夫所知,咱们当今太子平易近人,体恤百姓……吧啦吧啦。”
此处省略一万字,反正他把所有能想到的赞颂之词全都说了一遍,中间毫无卡顿且面不红气不喘,最后总结道:“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扰民之事,你可不要在此污他名声!”
身后一清二白表情充满鄙夷,此人拍马术炉火纯青见缝插针,故意当着太子殿下吹的天乱坠,脸皮实在够厚,脚下轻移,不自觉便离他远了些,生怕被人看出自己跟他是一伙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