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姜长宁对他的策马习惯有些了解,只微微惊了一下便又咽下喉中的惊呼安心的将自己靠向身后。
迎面的风凉爽惬意,吹的二人的裙摆沙沙作响,交叠在一起时像两片相拥的墨云。
晚风吹得头顶枯叶沙沙的响,夕阳已经要落尽,漫天的霞光浮粼粼的水面上,有些小鱼从水下探出,看了一眼又害羞地匆匆沉水中,暮色渐合,轮弯弯的银色月牙挂东边的夜幕上,落下一片银白的月辉。
打马穿街而过,宫城外早已悬上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光影明明灭灭,人潮涌动,叫卖声不绝于耳,甚至比记忆里的模样还要热闹些。
秦怀宿上位行的是乱世用重典,非峻刑不能止。虽手段残暴了些,可也因为这样才压制住了底下心怀鬼胎的群臣,百姓反而没了压榨得了喘息之力,安居乐业其乐融融。
秦怀宿一路直行,停在一处庙堂外头将马拴在檐下,拉着姜长宁的手往里走。
“这是?”姜长宁好奇的张望了一圈,心底有些好笑,秦怀宿自出了宫就目的明确的驾马而来,却在殿里还做出一副一时兴起的模样,看来明明早有预谋才是。
秦怀宿勾了勾唇没有解释,只是握着姜长宁的手的更紧了些,熟门熟路的穿过前院的香炉和宅院往后头走。
庙里有些香客走动,多是些模样年轻的男女,姜长宁心中微动,猜到了此处是何地。
烛香袅袅,轻拢的白雾缭绕,好似将院里苍郁的古树染上了一层白霜。
是三生树。
三生树,生于枯根间,初为槐,历数百年而枯,在根中复生一柏,又历数百年而枯,更生一银杏今已参天矣。
树叶青葱,枝干遒劲,上头挂满了红绳顺着风飘扬舞动,不知寄托着多少情丝。
三生树下定三生,三生石前许三生。
姜长宁眼眶湿润,秦怀宿一生独以己为信仰,不求于天不赖于人,可却为了她屡屡打破自己所有的底线。
“怎么哭了?”秦怀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姜长宁的身前,见她眼角晶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拇指拭去她坠落的一滴泪:“可是不愿?”
秦怀宿是后怕的,直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姜长宁的出现和她的亲近让他如临梦境,太美好,也太不真切。
姜长宁抬眸看他,眼睛一眨不眨,轻缓却坚定的摇了摇头,踮起脚尖主动在这三生树下献了一吻:“我愿意。”
我愿意与你情结三生,誓守金玉盟,生死永相随。
秦怀宿与她相拥片刻,才去道士那里领了月老线,红绳两头坠着一小块木头,上面空空落落。
秦怀宿在一头签上自己的名字,素来批奏折时龙飞凤舞的笔迹这一刻却写的认真又工整,生怕月老看不清字样乱许了别人。
姜长宁在另一头执了一支毛笔,抬头看了一眼认真到抿着唇的人,心中像是被填满了,教她又是充实又是酸涩,而后将自己的名字认真落了上去。
秦怀宿摩挲着姜长宁的字迹,心底才算踏实了一点,提着红绳走到三生树前凌空踏了两步飞到枝头,将属于他与长宁二人的月老线系在了最高处。
做完这一切,秦怀宿的心才算落到了实处。愿此树能够上达天听,圆了他仅此一个的心愿。
秦怀宿拉着姜长宁的手在树底伫立,回过头望着她眼带笑意:“绑了月老线,你就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