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而过,终于,盛夏来临了。
现在的总统府,一如既往的忙碌,所有人都在筹备一件事。因为再过几天,就是前总统逝世十周年的日子。
兰森的前总统,也就是冷凌的父亲,在所有兰森人的心目中,是一位开明仁慈的领导人,他热爱自己的国家和子民,为了国家呕心沥血,殚精竭虑。而在他的领导下,兰森在强大邻国的虎视眈眈下慢慢变强,由原来的不堪一击成为了能够成功抵御外来侵略,并且脱离了瓦伦西亚从属国的枷锁,恢复了独立和自强。
只是,唯有一次战役以失败告终,那就是阿尔西诺一战。
阿尔西诺的战败,在冷凌父亲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因为那是冷家的故土,却在他领导下因为一场战役使其变成了死灰之地,惨重的伤亡,土地的消亡,成为了冷家人永远的痛。
尽管那个时候的冷凌才刚出生,可他也从小受到了父亲的影响,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再提起过那件事情,所有人都以为那场战争只是因为兰森军队实力不济,却从未想过那会是一场阴谋,直到沙尔达的出现。
作为那件事情的元凶之一,沙尔达已经伏法,但另一人却始终逍遥法外。而那个人,摇身一变成为了兰森新的总统,他就是冷凌的叔叔,前总统的亲兄弟,冷枭。
尽管冷凌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可他的手里却没有足够的证据,即便自己受到民众的爱戴和尊敬,以自己现在的地位和手中的权力,也无法同冷枭所抗衡。
为今之计,他只能选择忍耐,等到自己有能力同冷枭对抗亦或者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所犯下的那些重罪,才能够降至那些事情告诉自己的子民。
握住对方肩膀的手紧了紧,冷凌好看的眼睛内,深深的自责和内疚毫不掩饰,“小琳,你的要求一点也不自私,是哥哥太忽视你和小冽了,哥哥对不起你们。”
冷凌抿着嘴唇,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好看的眼眸划过一丝若有所思。
面对冷凌的夸奖,小琳毫不在意,她靠在对方的胸膛里,像所有平常人家的女孩子那样撒娇道,“哥哥,我好想你,你在柯塞尔那边都很少来电话,小冽又一直在军校,我一个人好孤单。”
小琳调皮地笑笑,刚才的不快飞到了九霄云外,她步态自如地离开轮椅,走了几个简单的舞步。虽然动作稍显迟缓,但两腿的步调一致,几乎看不出其中一条腿是假肢。
蔚蓝色的眼睛露出失落的神色,兰斯本想跟着冷凌一起居住。在来罗山之前连替换的衣服都带了过来,他只想陪着这个男人,只要能够守护在他的身边,让自己做什么都愿意。
“是真的,不信你看。”
目光跟随着冷凌,杰瑞问道,“殿下,您最近好么?”
说着,小琳就摆出了一个腾飞跨腿的动作。
自从父母去世后,自己就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了冷家和兰森上,对弟妹的关心照顾实在太少了。小琳不是一个不懂事理的孩子,现在她却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说明自己对他们的亏欠太多。身为他们的兄长,自己真的太不合格了。
笑容绽放在一般娇美的脸上,小琳起身拉住冷凌的手道,“哥哥,我现在已经能够跳舞了。”
车子行驶在通往罗山的山路上,泥泞的道路,十分难行。
黑色的瞳仁暗了几分,冷凌下颚抵住小琳的头,抚摸着对方柔软的发丝,没有回答。
这几日不只是怎么的,明明应该是酷热难耐的仲夏,却破天荒地下起了小雨。连绵的雨持续了好几日,空气中的暑热被寒意所驱散,多了几分阴冷和潮湿的气息。
轮椅上,那个清瘦娇小的人儿正靠坐在书桌边打瞌睡。
长翘的睫毛抖了抖,小琳发出一声轻吟,“嗯……”
这次,他是一个人回来的,里恩则被他安排去了佐理那里。
余光堪堪,冷凌声音淡然,“你先回去吧,三天后再来接我。”
就在十周年纪念日的前两天,冷凌回到了罗山的冷家宅邸。
车子停在了宅邸面前,推开车门,黑色的皮靴避开水塘,稳稳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窗外,雨声淅沥,寒凉的风夹杂着雨透过没有关严实的窗户缝隙渗了进来,打在书桌上。
兰斯撑着伞道,“殿下,等您进去了我再走。”
“嗯,回来了,”冷凌伸手抚上妹妹的头,感慨道,“一年不见,小琳变得更漂亮了。”
在冷凌走进去之后,那个身影始终没有动静。
可他也知道,即便内心再不愿意,身为冷凌的副官,只能选择服从。默默垂下眼,兰斯低低地回答,“是,殿下,那您好好照顾自己,三天后我再来接您。”
但是冷凌这时候却让他离开,仿佛一盆冷水一下子浇在了兰斯心里。
黑色的皮鞋缓缓踏上通往二楼书房的楼梯,冷凌拾级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