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带。”李阡陌摇头，举了举手中酒壶，“只有美酒，大师喝不喝？”

沙漠夜间寒冷无比，愚和尚走得累了，来到几株骆驼刺旁坐下休息，李阡陌在他身畔坐下。

二人脚力不错，当天晚上就进了沙漠，入眼所见，金黄一片。

李阡陌看着形容枯槁的愚和尚，有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沙漠，好奇问道：“大师，你来沙漠里做什么？”

愚和尚咋了咋嘴，无奈道：“罢了，你继续说。”

李阡陌闻言羞窘，满脸通红地拱手致歉：“大师教训的是。”

“大师何事？”李阡陌不解地问。

李阡陌闻言垂头沉吟：“若是遵循真心，那我便继续遵守与孔师姐的约定，不将此事告知与她，可是，让我弃铃铛于不顾，铃铛会发疯的，他心智不好……”

李阡陌驱步赶上，追在他身旁道：“大师，在下真的心中迷惘，需要你指点一二。”

“檀越要跟着某家到几时？”愚和尚转头望向李阡陌。

“啊！”愚和尚实在没想到他第二句还是这事，再次失声惊叫，瞠目结舌望着李阡陌。

“某家知道。”愚和尚说了一句，换了一口气再次灌酒，两口喝罢，终于够了，把酒递回给李阡陌，道，“心中有酒便是喝酒，心中若无酒，喝什么都一样了。”

“啊？”观冥没料到他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失声惊叫出来，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唉，喝酒就喝酒吧。”观冥轻叹一声，伸手接过酒壶仰头就喝。

愚和尚闻言抬头看向天空，神色有点落寞，过了许久喟然叹道：“一千年啦，某家竟毫无收获，可叹，可叹。”说罢再次摇头叹息起来。

愚和尚闻到了酒香，睁开眼看向李阡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道：“带水没有？”

“等等！”观冥忽然抬手止住他。

愚和尚缓缓起身，手拄木杖，朝着明月方向徐徐走去，淡淡道：“其实情爱一事某家并不懂，也不想懂，但对于本心，某家还是知道一二的。”

李阡陌点头：“其实……”

观冥见他蹙眉苦思，不禁长叹一声：“罢了，你有甚困惑，尽都说来，某家一并给你参详一二。”

李阡陌拱手道：“求大师指点迷津。”

愚和尚听完后轻捋白须，似在沉吟，过得许久，才缓缓道：“檀越是第一个向某家请教如此混账问题的人。”

李阡陌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荒唐，尴尬地转过头去。

“指点个屁呀，某家自己还要人指点呢。”愚和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拄起拐杖转身就走。

李阡陌跟着他身旁倾耳聆听，不发一言。

观冥摇了摇头，继续闭目静坐。

“哦，大师是苦行僧，我差点忘了。”李阡陌笑了笑，掏出一壶酒来喝。

“啊，多谢大师！”李阡陌闻言大喜，略整思绪，道，“我大概十年前与一个姓孔的师姐有过鱼水之欢。”

愚和尚继续道：“修道本来就是修心，不然某家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寺庙不待，跑出来苦行寻求真如之心了。男女情爱之事也是如此，唯有真心相待，才能种下菩提子，以岁月见证，方能开出般若。”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转身微笑看着李阡陌，意味深长。

他抬头看见观冥正微笑摇头，不禁一愣，不解道：“大师难道不是这意思？”

“某家是这意思没错。”观冥淡笑，忽又转折道，“只是，檀越一人与两位女子有关系，这已不是真心能解决的了，檀越不论选哪边，都会有人受伤，檀越要做的，是选了一个之后，让另一方受的伤害最小。”

“那该如何做？”李阡陌急声问道。

观冥摇头淡笑：“某家也不知道，某家种下了一粒菩提子，至于能不能开出般若，全看檀越你自己了。”他说罢哈哈长笑，转身向前大步而去，高声道，“檀越乃性情中人，某家最后告诫一句，情之一物，害人匪浅，轻酌既可，不可持嗔，否则害人害己，切记切记。”

他话音落下时，人已在十丈之外，月光照得他光头锃亮，一道歌声远远传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