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吐了吐舌头,道:“都被你瞧见啦。”她顿了顿,又道,“刚才你那么长的一段话说的好厉害啊,几下就把那个长胡子的给说死啦,我听人说过,这叫舌什么什么的......”她说着便挠头苦想。
褚楚依然未动,褚江海看得着急,跑过来一迭声道:“我替她拿,我替她拿......”说着就要伸手来抓。
“对,交出契约符,交出契约符......”围观的众人也纷纷叫喊起来,尽都站在李阡陌这边,铃铛见状也不顾什么不许说话的命令,跟着众人聒噪起来。
李阡陌瞧他神色不对,猜想他必是有诡计,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喝问道:“三千斤灵石给你了,契约符拿来吧。”说罢伸出手来讨要。
铃铛赶紧喘息道:“啊呀啊呀,憋死我啦。”
众人被他这一句喊得尽都静了下来,四周一片静寂。李阡陌被他这句话勾起了以往的回忆,他清晰记得李逸之也曾说过类似的一句话,想到李逸之,他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满是悲意。铃铛见他忽然怪笑,心中害怕,抱着他胳膊弱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放屁!”褚江海高声道,“我哪有杀死我妻子,你尽放臭屁!”
李阡陌眉头微蹙,冷声道:“我只不过瞧这个女孩儿太过可怜,这才出手的,这是三千斤灵石,把契约符拿来吧。”他说着便取出三只灵石玉匣放在地上,每一只两尺长宽,半尺高。灵石若暴露在空气中便容易泄露灵气,于是便有工匠打造出玉匣来装纳灵石,以防灵石的灵气外泄。玉匣有三种规格,十斤,百斤,千斤,他这三只玉匣便是千斤玉匣,每一只装满的话便是千斤灵石。
“你替这老东西还债?他可欠了我整整三千斤灵石啊。”杨震岳眉头大皱,盯着李阡陌看,过了半晌,又道,“你莫不是也看上褚楚这丫头了吧,这可不行,万事总有先来后到的。”
杨震岳看了看面前的三个玉匣,上去一一打开查看,发现每个玉匣中满满的都是灵石。他面色立刻转阴,抚颚沉吟起来。
李阡陌继续道:“都说你妻子是为了给你还债而死的,但在我看来,这与你亲手杀死他有何区别,不知道她在另一个世界看到你再次为了还赌债而把自己女儿推向火坑,她会是怎么想的。”
杨震岳想了想,竖起一根指头,道:“一万斤!”
众人正自议论纷纷之时,李阡陌忽地高声道:“好!一万斤便一万斤!”说话间又取出了七个玉匣摞在地上,这七个玉匣一取出来,人群全都往后退了两尺,这下本来拥挤的赌坊内更加拥挤了。
“我,我,我......”褚江海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周围众人也指着他骂骂咧咧,言语颇为恶毒。
出了赌坊,李阡陌拉着铃铛继续往城门处走,走了许久却不见铃铛说一句话,奇道:“怎地这么安静了,你平常不是很能说的么。”
“我该死,我该死……”褚江海仿若失了心疯一般,不断呓语,状若痴狂,他说到最后忽然大吼一声:“我该死!”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猛然刺向自己的喉咙,噗嗤一声轻响,全场顿时寂静无声,只见褚江海两眼翻白,喉部匕首插入三寸多深,鲜血从伤口处涌出,他的身子缓缓倒下,失去了生机。
杨震岳瞠目结舌地望着十个玉匣,一时间搜肠刮肚竟找不出半句说辞来了。李阡陌走上前去,伸手道:“签约符给我,不然我们便让断事处来公断。”
李阡陌看向杨震岳,冷冷道:“那要多少才够?”
李阡陌冷哼道:“你杀害自己的妻子,又卖自己的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连做人都不配!”
李阡陌脚步一滞,喃喃道:“她跟来做什么?”说话间和铃铛转过了身来,只见褚楚正背着褚江海的尸体站在两丈之外,双眼淡漠地望着他们。
李阡陌手持契约符,走至褚楚面前,褚楚见他向自己走来,心中不觉害怕不已,使劲往后缩,奈何后面便是墙壁,她还能往哪缩,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李阡陌看了更生怜意。
“没错!”李阡陌高声道,“她一定恨你恨得要死,因为她本来可以好好活着,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大,是你夺走了她的性命,你该死!”
褚江海恼羞成怒,忽地梗着脖子叫道:“就算老子将她卖了,老子还是她父亲,她是我生的,没有老子便没有她!”
“妥当的,妥当的。”铃铛连声道,“阡陌哥哥说话比莲还美妙。”
李阡陌冷冷一笑,道:“那我问你,你妻子怎么死的?”
杨震岳沉吟了许久,忽然抬头道:“三千斤灵石,不够。”
李阡陌悠悠道:“你不是将她卖了么,怎么还自称是她父亲?”
铃铛一眼便认出她来,嘻嘻笑道:“咦,姐姐,是你啊,你也要出城么?”
李阡陌轻拍铃铛的头,止住她的话,这才面向褚楚,问道:“你找我何事?”
褚楚向前走了两步,将父亲的尸体放至一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李阡陌眉头一耸,惊道:“你这为何?”
褚楚面色不改,淡淡道:“我愿追随恩公,为奴为婢做牛做马服侍你左右。”
李阡陌眉头微蹙,摇头道:“我不会收留你的,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