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张爹已经在已经摆好的板凳上坐下,伸手搭在被手绢覆盖的手腕上,凝神静气把着脉。
张芷柔站在张爹的侧后方,目光紧锁床上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咬着嘴唇的病弱美妇人。
人虽然看起来气弱,也有了一定的年岁,但是那风韵犹存的模样,不难猜出,年轻时的风华。
张芷柔仔细的观察了下美妇人的状态,之后目光往下,看向紧紧捂着肚子的手。
她思索了一会儿,弯下腰凑到张爹耳边,轻声说:“爹,你问问夫人,到底是什么地方疼。”
张爹看了眼张芷柔,眼里满是赞赏。
芷柔都没把脉,就这样看出了些许猫腻,他的医术后继有人了!
张爹松开把脉的手,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说出同知夫人的病症。
“夫人是吃了不易克化的食物,又受了凉,昨天没有今天痛的厉害,想必是因为今天又吃了些别的东西吧?”
同知万远志连连点头:“夫人喜爱吃螃蟹,昨儿就吃了几个,又喝了一碗冰银耳羹,吃了小半碗饭。
没成想从昨晚就开始肚子痛,一直今日快中午的时候,都没吃饭,就被我劝着喝了碗牛乳。
但没过多久,夫人就痛得在床上打滚,受不了了。”
张爹点点头,走到桌案旁,张芷柔麻利的站在桌案前磨墨,张爹顺势拿起毛笔开始写药方。
万远志跟着抬脚就要跟过去,床上的万夫人突然咬紧牙关,痛呼出声,好似痛得很厉害。
万远志连忙跑回床边,一手抓住娘子的手轻声安慰着,一手轻柔着娘子的腹部。
万志远的两个儿子自觉的站在张爹的不远处,目光炯炯的看着张爹写药方。
“嗯!下次可得多注意,就是再喜欢吃螃蟹,也不可多食。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最容易积食。
像夫人吃了螃蟹这种凉性的东西,又受凉之后,最多喝些粥之类,不要再给其他不能克化的东西了。
这几天的注意事项我写在里面了,你们没事的时候看看。”
张爹把药方和那张注意事项递给万家兄弟两,两手一背,就准备出门了。
张芷柔上前那一步,挡住张爹的去路,悄声问:“爹,万夫人这么痛苦,您给她扎一针吧?”
毕竟扎一针又不费什么事,还能缓解痛苦,这么简单的事,为啥张爹就没提一句?
张爹咳了一声:“这针灸不能随便使用。”
张芷柔有些莫名,这什么意思?不过,若是爹爹不愿意,她可以用按摩的手法。
想到这,她笑了笑:“爹,我能给夫人按揉,减轻她的痛苦。”
张爹没想到自己女儿还有这种手艺,当即诧异不已,却也没有说话。
张芷柔只当张爹默许了,她走到床边:“大人,我会一些按揉术,可否把夫人交于我?”
万远志想着张芷柔是和张爹一起来的,以为张芷柔是在张爹那里学得手艺,就收回按揉肚子的手,给张芷柔让出一个位置来。
万家兄弟两和张爹自觉的出了房门,然后关上。
张芷柔见人走了,掀开被子,一双手相互搓了搓,待有了热度,才按揉起来。
片刻后,万夫人皱紧的眉头略有松动,咬着的嘴唇也松开来,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一个度。
万远志见状,激动不已。
半晌后,经过张芷柔的按揉,体力透支得厉害的万夫人终于疲惫的睡着了。
万远志松了口气,神情愉快的把张芷柔父女两送出了府衙,并约好之后看诊的时间,然后派自家老二万吏舟送人。
万吏舟不是个健谈的人,然而却架不住他娘疼痛有所缓解的喜悦。
是以,回去的路上,他不仅和张爹相谈甚欢,还知道了随行人张芷柔的名字。
当时一听这名字,万吏舟下意识的看了眼张芷柔,瞬间觉得这名字和她浑身的气质很符合,记在心里赞了一句。
之后的几天,张爹每天抽出空去给万夫人诊脉,张芷柔跟在他身后充当药童,直到确定万夫人是真的好了,才又继续着每天待在医馆里的日子。
没过几天,张芷柔就被张爹勒令坐诊,张爹在旁边看着,准备着若是有什么复杂一些的病症,或是张芷柔拿捏不定的病症,他好从旁协助处理。
然而张爹在旁边一坐就是好几天不说,还一个复杂和拿捏不定的病症都没出现。
张爹疑惑,有些不相信张芷柔学习这么快,就让张芷柔把次脉,他再把一次脉,然后查看病方。
在确定自己女儿确诊无误近一个月后,张爹就没再旁边盯着了,只让张芷柔自己坐诊。
而张爹自己,则是去了后院磨药材。
自那以后,张芷柔在大半年内从招猫遛狗,变成坐诊大夫,趋近于天才的名字,就在府城里慢慢流传开来,打出了一些名气。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张芷柔医术不怎么信服人,但是自从张芷柔把一个摔断腿奄奄一息的人,就得活蹦乱跳之后,逐渐有人开始敬佩她的医术,引得许多人慕名而来。
几个月之后,又是一年夏天,张芷柔就是在这样炎炎夏日,和郑蓝蓝第一次见面。
那个时候,张芷柔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就快要兜不住了,只认为是个来看诊的普通病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