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富笑了笑不说话,也不辩解。
其实他是经历过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觉得很难熬,而金溪村的人,平日里再怎么过分,在这种天灾面前,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何况金溪村也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祠堂里供奉着他祖上十八代,于情于理,郑富觉得,自己不必计较。
不过在郑蓝蓝意义把粮食运到她的库房时,郑富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赵流等人在这热浪滚滚,就光动一下就热汗直流的气里,又开始忙活起来。
这边忙的热火朝天,而和郑家遥遥相望的对面,金溪村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了一个流言。
‘你家还有粮食的吗?我家之前的存粮吃光了,婆娘娃儿饿得直哭,就从郑老爷那里‘借’了点。’
‘啊?他肯借吗?’
‘那当然!伱不信的话,我们今晚在田坎边碰面,我带你去。’
然后这句话一传十,十传百,就这样被传了出去。
是以,晚上田坎那边的人越聚越多,家里有粮的想要更多,够吃的想要余粮,饿了几天的只想有口吃的,一大群人浩浩汤汤的朝郑富得库房而去。
等到李佰春这个里正得到消息时,立刻火急火燎赶过去的同时,心里嘴里不停的碎碎念:
“老天爷保佑啊!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啊!希望我来得及!”
然而等他赶到库房,还没走近就瞧见大开的门,里面的村民们像是巡逻的恶犬一样,把库房边边角角的米粒和稻谷收入囊中。
甚至有几个还因为发现一团大的而争执不休。
一个说我先到,一个说我先看到,另外一个人一声不吭,默默把稻谷往自己带来的口袋里面装。
李佰春见这些人的脸上模样,像是在弄自家的稻谷一样,毫无闯进别人家翻箱倒柜的愧疚感,和做贼心虚的感觉,不禁头痛不已。
他捏了捏鼻梁骨,大声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这是和郑老爷借米吗?啊?你们一个个的,看看你们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一些人收粮的动作一顿,愣怔在原地;一些人被说得不好意思红了脸,却还是不停往袋子里装;另一些人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充耳不闻。
须臾,一个人小声嗫喏的解释道:“我我家好几顿没吃过米,上有两老下有四小,每天只吃两碗红薯汤过日子,我娘和小四都病了.里正我.借些米回去果腹.”
李佰春眼眸里闪过不忍,却还是说道:“借米是你们这样借的吗?主人家没到,你们倒是先在这开始弄了?
知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行为?不问自取是为偷!都给我放下!别装了!”
说着,他抬脚走向离他最近的一个汉子,然后一把将人手里的袋子抢过来:“听到没有?都给我放下!还装?问过主人家了吗?啊?”
袋子被抢,那汉子护食般的把袋子抢过来,红着眼眶,倔强悲怆又怨恨的的盯着李佰春,怒吼道:
“你们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家人都饿得下不了地了,你们还站在制高点批评我们不要这样不要那样!
我们缺粮么久,怎么不见你和你口中的郑老爷给我们一些粮食?眼睁睁的看着乡里乡亲的饿死?啊?
你就问问你心里,看着自家有余粮,而别人家为了一口吃的勒紧裤腰带,是不是看得想得意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