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分叉路口,孟运来喊住孟春生:“你是真心喜欢还是凑热闹?”
“……”
孟春生没有即刻做声,半晌,他眉头微皱:“你有话直说便是。”
“城里来的知青个个有文化,我虽说有读完初中,但只有我自个知道,我根本没学到啥东西……”
静默须臾,孟运来接着前话再度开口:“与其被一个外人得逞,我倒宁愿你能心想事成。”
孟春生只是静静地看着孟运来,抿唇一句话不说。
“你好好想想吧。”
在孟春生肩膀上轻拍了拍,孟运来如同霜打的茄子似得,闷着头径直往家走。
唉!
好不甘心啊!
可是不安心又能怎样?
初中学历是混到手的,长得……又不特别出彩,祖祖辈辈在地里刨食,面对城里来的知青,他是真没啥优势。
而春生那小子,在学校成绩好,人白净好看,打眼看和城里人没两样,这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被城里来的男知青成为一对儿,他举双手支持春生把人娶到手。
起码这样……大家都在一个屯里,偶尔看到一眼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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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孟家,孟梨被孟老太太连打带掐,又被其父孟大队长狠狠地训斥一番后,在自个屋里几乎哭了整整一天,
待天色擦黑,趁着家里人不备,孟梨出了院门,她要找自己爱慕的人把心思说破,要对方同父母商量个日子,请媒人到她家来提亲,总之,为免夜长梦多,她不能再等下去。
“是你……”
孟春生刚用完晚饭,准备洗洗就回屋休息,不料,屯里一七八岁大的小孩儿传话给他,说有人在打麦场等他,
在犹豫片刻后,他终走出家门,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等他的人是孟梨?
从无交集,就算两人是一个屯里的,不说熟悉,孟春生自认他和对方连话都不曾说过一句,实在搞不清楚这人为何要他到此见面。
当然,这不熟悉,不代表他不认识对方,毕竟这人是大队长家的小女儿,大家同住孟家屯,低头不见抬头见,加之他记忆力好,还不至于不认识对方是哪个。
“你认识我?”
孟梨眼睛一亮,顾不得她顶着一副怎样的面孔,惊喜地看着孟春生。
眉头紧皱,孟春生本不想作答,他觉得孟梨所问有辱他的智商,但碍于大家是乡亲,及出于礼貌,他还是点了点头。
挨了孟老太太好几巴掌,孟梨的脸颊不说肿胀得像黑面馒头,却也不难看出是被人打的,
然,她偷溜出家门到现在,压根没想到自己顶着怎样一副尊荣,就这么站在了爱慕之人面前。
许是哭得太久,孟梨的小眼睛这会儿肿得仅能看出一条缝儿,见爱慕之人点头,心中的委屈不由齐往上涌,她期期艾艾说:“我……我喜欢你……”
一听这话,孟春生先是一怔,旋即连忙后退。
“让你爹娘请媒人到我家提亲吧,春生哥,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要是可以的话,今年冬咱们就把事办了,你说成吗?”
孟梨见孟春生后退,不知是脑子缺根弦,还是反应慢,丝毫没看出对方对她的排斥和眼底暗藏的嫌弃,她向孟春生走近,张嘴就自以为是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别靠近我!”
孟春生再次后退,谁知,孟梨也再次朝他靠近,吓得孟春生忙抬手制止对方继续迈步,冷声说:“我和你不熟,请不要对我说些有的没的,我家还有事,先走一步。”
“春生哥,你别走,你都没回答我呢!”
孟梨跺脚,追上孟春生,一把扯住对方的衣袖:“我爹是大队长,我家条件也比你家好,你娶了我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
掰开孟梨的手,孟春生退后,眼神疏冷:“首先,我和你真得不熟。其次,你喜欢我是你的自由,
但我不喜欢你,不想坏了自个的名声,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别怪我说话难听。”
莫名其妙!找人传话骗他到这,又对他说什么喜欢,让他叫爹娘请媒人上她家门上提亲,这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孟春生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他是和这人不熟,甚至可以说是陌生,却没少听孟运来等提起大队长家的小女儿,一个好吃懒做,只知道打扮,言行扭捏造作的女孩子。
就这样一个人,竟然说喜欢他,这得把他对人生另一半的向往看得有多低?
“是不是刘甜那个狐狸精对你说我啥了?又或者你真喜欢上了那个狐狸精?春生哥,你别被狐狸精给骗了,
她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和她好,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春生哥,你娶我吧,我喜欢你很久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莫名其妙?”
孟春生眼里的厌恶毫不遮掩:“一口一个狐狸精,这就是你家的教养?还有,你喜欢我,难道我就得喜欢你?”
“我有哪里不好?”
孟梨委屈得很,哽声说:“在咱孟家屯和附近的屯子里,谁不说我孟梨是数一数二的好姑娘,你至于为个狐狸精不要我?”
“病得不轻赶紧回家吃药。”
冷冷丢下一句,孟春生毅然走人。
“我是不会放弃的!春生哥,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她刘甜别想从我手里把你抢去!”
冲着孟春生的背影,孟梨的语气坚定得很。
打麦场在屯子边上,这会子天色已然全黑,附近看不到其他人影,自然也就没人听到孟梨二人的对话,更无人听到孟梨最后像是宣誓一般的言语。
走进院里,孟春生的母亲察觉到儿子心情不好,禁不住关心询问:“是谁找你?”
摇摇头,孟春生没有作答,而是说:“娘早点歇着吧,我回屋了。”
“你有事瞒着娘。”
孟春生的母亲耿秋芳用的是陈述句。
“没有。”
孟春生再次要他:“你别多想,我好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