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他们更不知,今日的离别,差点和舒颖阴阳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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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一地处大山、名叫孟家屯的村落里,这会子临近傍晚,家家户户烟囱上方炊烟袅袅,
忙活着做晚饭,好在天黑前一家人能把饭菜吃进肚子里,给家里省点灯油,早早上炕歇下。
“他爹,这都三天了,小姑娘到现在都还没醒,要不……要不咱明个把人送到镇卫生院让大夫给仔细瞧瞧,你看可好?”
说话的是位年约四十来岁的妇人,这妇人虽是上了年纪,但仍不难看出其做姑娘时的秀丽样貌,
且妇人身上穿的衣服虽已洗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可整体干干净净,不见有丝毫污渍。
再就是,不去关注妇人带着明显病态白的脸色,单单打眼看这个人,就能知道妇人是个喜洁、麻利、明理之人。
然,这妇人偏偏身子骨不怎么好,日常除过操持简单家务,从不外出干活儿。
不是妇人不想、不愿,是家里男人舍不得,不想累着自个婆娘。
对此,屯子里的妇女们没少在背地里嚼舌头,觉得这家的男主人人傻钱多,宠婆娘宠得没边儿。
但归根结底,是那些嚼舌头的妇女们嫉妒,嫉妒同样是女人,自己却得和家里的男人一样下地挣工分,回到家,还得洗衣做饭,忙活一大堆家务。
这嫉妒心一起,难免排斥、孤立让她们眼红,同时又被她们瞧不起,名叫秀玉,曾在城里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的妇人。
在这些妇女们眼里心里,长得好看,身段没得说,能被城里大户人家看中做丫鬟的女子,等被主人家放出来,身子就没有干净的。
所以,孟家屯的妇女,不管是老娘们还是年轻小媳妇,一见到这叫秀玉的妇人,便远远躲开,好像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
冲着其背影指指点点,说些不堪入耳的闲话,来平复她们心中的嫉妒。
“听你的,要是这闺女明早仍不见醒过来,我就借对上的牛车,把人送卫生院叫大夫给好好检查检查。”
说话的男人姓孟,名三魁,年近五十,看着却有五十好几,不过,这孟三魁是有手艺的,在镇上的国营饭店做厨师,而非像屯子里其他汉子靠挣工分养家。
也正因为这孟三魁不用下苦力就能养家,早年带回村的媳妇儿细皮嫩肉,说是丫鬟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又事事护着媳妇、心疼媳妇,以至于屯子里的妇女们满心不平,嫉妒、孤立秀玉,孟三魁的婆娘。
孟三魁是个硬气的,既然自个媳妇儿不被屯子里的碎嘴婆娘们待见,他还就不稀罕媳妇和那些婆娘走动。
而由于孟三魁一心护媳妇,不听从娘老子把病秧子,且给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的媳妇儿送走,
且这媳妇儿进门多年一直不见有孕,且从不下地,孟三魁的娘老子一气之下,将这个三儿子单独分了出去。
以免一个病秧子将整个家给拖累了。
秀玉身子骨不好,孟三魁一个月起码得抓两次汤药,供媳妇秀玉服用,尤其是这每抓一次汤药不便宜,
哪怕孟三魁在镇上的国营饭店月月能领工资,这一个月两次汤药买下来,工资起码得去三分之一。
再有就是,孟三魁两口子没挣工分,仅靠孟三魁的工资和孟三魁一人领的公粮过日子,生活算不上紧巴,却也没多宽展。
十四年前,孟三魁终于抱上儿子,只不过儿子体质似娘,长到现在,模样虽俊俏,高高瘦瘦,却给人明显的病态感,一看就不是能干重活的。
为了让妻儿日子好过,有钱喝汤药,孟三魁在正常工作时间外,偷着接私活儿。
如哪家办红白喜事等需要人掌勺的,只要是在周末,孟三魁必接活儿,用赚来的外快补贴家用。
总之,孟三魁一家三口,在孟家屯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那你可得记牢了,免得小姑娘一直躺着不动遭罪。”
秀月柔声叮嘱。
“其实永安叔虽说是赤脚大夫,但医术在咱屯子和附近几个屯子里都是有口碑的,永安叔既然说这闺女差不多三四天能醒过来,我是相信的。”
三天前正好是周六,那天他下班回屯子的路上,见一姑娘躺在路上昏迷不醒,上前一检查,发现姑娘头部受伤,浑身沾满泥头,
还有身上打满补丁的外套破了不少口子,当时他就想着这姑娘八成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结果他抬眼朝就近山坡上扫了眼,正如他所料。
顾不得多想,他探了探小姑娘的鼻息,发现人没死,继而忙将这小姑娘背回家,让婆娘帮着给小姑娘拾掇拾掇,他则快步出门,请屯子里的赤脚大夫来家里给小姑娘诊治。
随后,他从永安叔,也就是屯子里的赤脚大夫口中得知,小姑娘身上倒是没什么伤,但头部有受过不止一次撞击,
脉息还算平稳,可人要醒过来怕是需要三四天时间,至于醒过来后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这得另说。
他懂,这人醒了,才能知道脑子有没有问题。
“我没说不信,我就是想着卫生院的大夫到底专业些,而你既然把这小姑娘背到咱家,那咱就得为小姑娘负责,
好好给她瞧瞧,要不然,咱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一直这么昏睡着。”
“你别误会,我明白你的意思。”
孟三魁生怕婆娘生气,忙说软话。
“我又不是小性子,动辄就生你的气,再说,咱们过日子都这么些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秀玉嗔眼男人,定定地盯着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的女孩儿好一会,低叹:
“这小姑娘长得真好,我琢磨着她多半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在慌忙逃跑中滚下山坡。”
“我在看到小姑娘时,她用被麻绳绑着的双手护着自己的头,可见她在滚下山坡那刻是清醒的……”
孟三魁如是说着,闻言,其婆娘秀玉想了想,点头:“你说那山坡很长,小姑娘要是在没意识状态下滚下来,准得头破血流,而不是额头和后脑上各有一个大包。”
“能被帮着双手,脸上和手上又被涂抹得暗黄,身上穿的衣物里外存在明显区别,你说这小姑娘该不会是拐子从城里拐到咱这大山里,想转手卖了给人做媳妇吧?”